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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玄学幻想] 【阴阳得意】 [打印本页]

作者: 闞客    时间: 2023-7-20 08:30     标题: 【阴阳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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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闞客
2023/07/20独发于:sis001
禁止转载
字数:11517

    ——————————————————————————

  这个故事是本人高中时期构思的,结合了一些神鬼传说以及所闻所想,主要
以剧情为主,情色为辅。也就是说,想用来顺畅的打手枪……很难的啦。

  当然,作为成人小说,是少不了情色描写的。但情色描写也分很多种,比如
意淫类、窥视类、猥亵类、强制类、调教类、还有施展类。而我认为合格的中长
篇手枪文全篇将占据以上的三类及以上,而且描绘情色的篇幅要占据全文的百分
之四十及以上。

  但本故事可能只占两类,而描绘的情色内容大概仅占全篇百分之十左右,所
以情色为辅……这色中滋味只是点缀,点缀而已,不建议阅读时把小兄弟暴露在
空气中。

    ——————————————————————————

  正文:

              第一章:阴阳之间

  我手上握着一把古旧的铁剑,剑身已经锈迹斑斑,但剑锋仍旧锐利,眼前躺
着五个的人就是最好的证明。他们几个人都是镇上熟悉的街坊,还有一个是我的
同学,他一直在抽搐,看来还没死透。

  我掏出一张纸巾,轻轻拭去剑上的残血。

  是的,他们都死于我的剑下。

  「不,不要杀我……」地上躺着的同学痛苦地扭动的身躯,伤口流出的鲜血,
抹出地面一片红。

  几个目睹凶杀现场的同学吓得半死,纷纷逃到距我五十米外的小卖部,他们
无法想象向来唯唯诺诺的我,为什么会当街行凶。

  他们可能永远也想不明白了。这个世界其实还藏着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就如
同他们无法想象我这个「三好学生「兼思想品德课的优秀课代表会突然杀人一样。

  不远处已经响起了警笛,应该是有人报警了。

  警笛壮人胆,于是好几个目睹惨案的大人拿起铁铲和锄头,把我团团围了起
来,也许是为了在警察赶来之前防止我逃跑吧。

  但是他们又不敢冲上来制服我,因为我刚刚耍的那一套剑法连杀了几个人就
知道我不是好惹的,他们虽然秉承正义之心,但也不敢玩命。

  不过警察出警的速度还是挺快的,几分钟内就赶到了,也是,毕竟这里是镇
中心,派出所不远。

  几个全副武装的民警在现场拉起了警戒线,还有几个都拿着防爆盾牌和手枪,
由于我用剑抵在受伤的同学的脖子上,他们怕我加害幸存者,都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叫来了我的父母,我依稀能看见泪流满面的母亲在哭哭央求警察不要开
枪,而父亲则大声的训斥我这个不孝子自首。

  这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但如果可以选的话,我绝不会选择这条路。

  但我没得选。

  同学捂着伤口,用哭腔哀求道:「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未成年是不会
判死刑的。」

  听他一直在不停地逼逼赖赖,我顿时面露凶光,当即一剑就剁下了他的狗头。
头颅滚地的同时,场面也开始混乱,我的母亲昏厥瘫地,只听见人群中有大喊、
尖叫和哭喊,伴随而来的还有枪声……

  你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就要从头说起了。

  ……

  我名唤:张得意。张狂的「张」,得意忘形的「得意」,人非其名,既低调
又谦卑,是个农村好孩子,就读于张家镇中学。??

  和大多数人一样,自小没少听鬼神传说,但如果当初没有答应同学出去找刺
激,那我依然是坚定的无神论者,而且也不会落到如今的境地。?

  事情源于初三中考结束时,那天所有人对过答案后,都觉得自己能顺利升学,
所以都异常兴奋。

  所有人都处于一种解放的状态,班里的领军人物「大壮」集合了班里的全部
男生提议要找找刺激,放松一下。

  「找刺激好啊,不如今晚去红木岭,比比谁的胆大?」班里的二牛在兴奋地
说道。

  红木岭在张家镇不远的南面,红木多,坟墓也多,几乎每十米就有一座,有
的年代久远,几乎认不出样子了,不像现在的水泥坟墓,无论多久都可以辨认出
来。

  那时网络恐怖小说非常流行,男生的猎奇心又强,自然都是众口一词的答应
了下来。

  「得意,你去吗?」同桌兼死党的陈凯转头问我。

  我平时闷骚,今天也不例外,只是平静点点头:「去。」?实则内心波澜壮
阔:噢耶,毕业了,老子终于可以放肆了。

  「太好了,其实鬼啊神啊这些东西也没什么好怕的,就图个刺激,不如今晚
咱扮鬼吓一吓他们?」陈凯坏笑道。

  「嗯。」陈凯的提议深得我心,有这样的狐朋狗友,我无聊的生活才能找到
点乐趣。

  「等等,光是我们男生去多没劲,不如叫几个女生一起……」班里的富二代
陈盛笑着说道。

  「这个提议好,就是不知道她们会不会同意。」大壮思索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一个同学说。

  大壮问:「那,谁去?」

  周围的男生,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却没有一个自告奋勇的站出来,陈盛
不由骂了一句:「一群有心无胆软蛋。」??

  「呵呵,你不也一样。」我在心中嘲笑道,但这话面对权势滔「校「的富二
代,自然是不敢当面说出来的,毕竟我爸不叫李刚。

  但他好像知道似的,转头看了眼陈凯和我,张口道:「张得意,你去。」

  「啊?」我有些吃惊地问:「凭什么?」

  陈盛面无表情地说:「就凭你一脸人畜无害。」

  「……」我一脸无语,这叼毛也知道自己不像好人

  「我觉得盛子说得还是有根据的。」班里的学霸郭守诚,推推眼镜,分析道:
「张得意平时不多话,和女生接触很少,又是政治课代表,有思想觉悟,由他这
样中立的人去交涉,不仅不会体现我们男生的『功利心』,而且女生出于礼貌,
大多不会拒绝的。」

  「有道理啊!」周围的同学开始附和起来。

  「张得意,去吧,为了我们广大男生群体!」二牛把手往我肩膀一搭,一脸
慷慨激昂,好像在送别烈士一样。

  我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陈凯,希望他能帮我说句话,却见他深沉地点了点
头:「他们说得对,你应该去的。」

  死陈凯,见色忘友……

  可骂归骂,在众男同胞的巨大压力下,我也只能照他们的话,一步步迈向女
生的那边,但我走的很慢,心里也在思考着,到底向谁先开口好,毕竟我还是第
一次带着「不正当的目的「主动地找女生说话。

  就在这时,不知哪个手贱的推了我一把,几步踉跄,身体失去重心,沃德法
——连同自个撞倒了一个人。

  还好,不疼。只是感觉对方身体软软的,虽然不是谁,但绝不会是个男的。

  「张得意,你干嘛啊!」被撞倒的女生在我身下怒道。

  背后随之响起一片嘘声,我惊慌抬起头,只见那是班里的「大胸妹「学习委
员顾彩云。

  「对不起,我……」我发觉自己的手居然还搭在她发育过头的胸脯上,于是
急忙缩手爬起,正想解释自己是无意的,但接下来的声音打断了我。

  「张得意!快毕业了你就本性暴露,想耍流氓了是吧?」陈盛一脸正气地呵
斥道。

  卧槽,这家伙想谋害我……

  陈凯站了出来,驳道:「哎,盛子,别冤枉得意啊,我在背后瞧着呢,撞人
并不是他的本意,只是有一条狗恶意推了他一把而已。」

  我将感激目光向陈凯投去:「亲兄弟啊!」

  陈凯微微一笑,眨眨眼,那眼神分明是在说:「莫要爱上哥。」

  我顿时一阵干呕,感激之情一扫而光……

  「你骂谁是狗?」站在男生人群前排的二牛生气道。

  「我骂推他的人,你生气个啥?」陈凯奇怪道。

  「看来有人做贼心虚了。」众男生嬉笑道,而女生们则将怒火转向了二牛。

  「想不到你心肠那么坏,白长了张憨厚脸!」女生们骂道。

  「就是就是!」

  男生的耻笑,女生的鄙夷,让二牛满脸通红地低下头,那想发作又找不到理
由的样子,让人看了觉得好笑又可怜。

  但,他活该。

  「其实这也怪不得二牛,他也是好心办坏事,看得意走得慢嘛,想助他一臂
之力。」学霸郭守诚站出来十分合理地说道。

  「一臂之力?这么说,你们男生都是和这死胖子一伙的咯?」一个悦耳的声
音传来。

  那是……群男们青春里的梦中情人在说话,虽然带着刺儿,但令人舒心的嗓
音,娇嫩的小嘴,水灵灵的大眼睛,堪比仙女般的容颜,总让人生不起气来。

  她,就是班长,张家镇中学的校花,众男生的梦中情人——江小漓。

  江小漓貌若仙女,所以我们总在背后叫她「小仙女」,值得注意的是,这个
词在二十年前还没有在男女权争斗中,被污名化……

  而我在背后也是这么称呼她的,毕竟我只是个学生里的凡人嘛,又不是青春
言情剧和漫画里的慕容云海和道明寺,出场就高傲自大。

  「不不……不……我……只是……」郭守诚顿时语无伦次了。

  没想到这个口若悬河,装逼词汇量大到爆炸的学霸居然也会结巴,真令人震
惊。

  「不会说话的话,就滚一边去。」江小漓毫不客气地说道。

  卧槽,好泼辣的妮子,但现代型社会,人们不就是无辣不欢吗,嘿嘿……等
等,我脑海里怎么会出现这种初中生不该有的龌龊思想?

  「你来说。」江小漓突然面向我说道。

  「啊?!?说说说说……说说说……说,说啥?」

  是的,我结巴了,一连不知说了几个「说」字,因为我从未与女神有如此近
距离的接触。

  真想不到,我连郭守诚都不如……

  等等,我本来就不如郭守诚,他可是本班学霸啊!我怎有脸和他比?我的自
信心是从哪里来的?我还要脸吗?

  慢着!我只是学习不如他,又不是各个方面都不如他,我为什么要自卑?凭
什么?我也是有优点的,多得连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比如……

  我帅。

  「得意,该醒醒了!」

  我突然感觉脸被人拍了几下,定眼一看,是陈凯。

  「怎么回事?大家都到哪去了?」这时我才发现教室只有我和陈凯。

  「啧啧,你还有脸问啊,小仙女不过是和你说了那么一句话,你一阵结巴后
就整个人呆住了,还是盛子跟她说明情况的。」陈凯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那她答应了?」

  「答应,怎么不答应?毕竟这是我们四班最后一次聚在一起了。」

  我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不过话说回来,小仙女的一句话居然让你呆了三十分钟!这也算是世间奇
闻了吧?咱以后有点出息,成不?」陈凯那语气,似乎不打算就这样放过我。

  「我……这不是第一次……和她说话嘛。」我有些尴尬。

  「那么……你每天拉的第一坨屎,是不是都会流泪?」

  「……」

  「那可是你的亲骨肉啊!」

  「滚!」

  ……

  已至傍晚,回到家,我匆匆地扒了几口饭,和父母打了声招呼,便出门了。
(积极遵循中学生行为规范守则,出门当然是要跟父母提前打报告的)

  陈凯背着书包,提着个塑料袋,已经在楼下等候多时了,看到我后,他神神
秘秘地将一个塑料袋递给我。

  「这是啥?」我打开一看,卧槽!双手一抖,差点没扔,只见里面有两张枯
瘦惨白的脸正向我吐着细长的舌头。

  陈凯见我一脸震精,便坏笑地问道:「逼真吧?这可是我两个月前托在国外
硅胶娃娃制造厂工作的表哥做的。」

  这玩意都能搞来,看来陈凯这家伙,真不愧是个可以和陈盛匹敌的富家子弟。

  「几乎能以假乱真,虽然这玩意再真也是假的……呐,还有服饰。」他拉开
背包的拉链,露出了两套古代服饰,一黑一白。

  「这是黑白无常?」

  「眼神不错嘛,正是这两位鬼差。我们先藏好这些玩意,等分散自由活动后
……我们就……嘿嘿…」

  把道具藏好后,我们一边聊天一边走,来到班里约定好的集合地点——接近
红木岭的一个小山坡上。

  坡上已经聚集了不少班上的人,人人都提着手电晃来晃去,交头接耳,笑意
挂脸。

  夜色降临,远处的红木岭显得诡异十分。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大壮爬到小山坡最高点,豪气万丈地说道:「在这良辰
与美景中,将是我们初三二班的最后一次相聚,希望我们都可尽兴而归!」

  男生们都拍手叫着好,女生则聚在一起自说自话,我东张西望寻找着江小漓
的身影。

  但由于他们都不拿手电筒照自己的脸,黑乎乎的山坡上除了几个身材庞大的,
几乎看什么人都一个样。

  凭借我极好的视力,终于看到某位倩影,待看清,竟是顾彩云。她本人似乎
也发觉有人在看她,目光移来,我赶紧转过头,假装看向远处风景,尽管黑乎乎
的,什么也看不到。

  「好了,大家一定记得注意安全,我们出发!」在大壮的带领下,我们陆陆
续续走进了红木岭。

  大家一路上有说有笑,有人扮鬼叫,也有高声大吼,但没有谁真的害怕,还
有人说这么多人呆在一起没有恐怖的感觉,甚至提出了分头行动。

  陈凯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时机已到,我们就故意拖着速度,逐渐排到了最
后,趁大家不注意的时,我们悄悄溜了。

  一起来到这藏放吓人道具的计划地点。

  「我们待会也分头行动。」陈凯戴上白无常的面具开口道。

  「你不会想来真的吧?」

  「你怕了?」陈凯脸上的面具在夜色下显得愈加瘆人。

  「谁怕了?怎么玩你说。」我戴上黑无常的面具,逞强着说道。

  陈凯穿上服饰后,奸笑道:「嘿嘿,我打头阵,你跟在队伍后面吓那些被我
逃跑的。」

  「行。」我点头说道。

  「是男人,可别怂啊。」陈凯拍了拍我的肩膀,便往红木岭那边走了。

  微风吹来,我竟觉得有些阴冷,其实对于吓人,确实是挺有趣的,怕就怕分
头行动。

  听家里人说,小孩不要来红木岭,因为这里以前是坟场,因为年代久远,许
多坟包早已辨认不出是何人何姓,村里人认为荒着也是浪费,干脆就种上了红木。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种在这的红木树每棵都长得硕大无比,四年前有五六个
小孩结队到这来玩「警匪枪战」(90后男生的童年游戏,类似于真人cs,虽是装
着BB蛋的气枪玩具,但打中了还是蛮疼的。)

  结果等大家都散伙回家,傍晚的时候,有家长来寻找,大家才发觉有一个小
孩没回家,全村发动到红木岭寻找,最后也没找到,有人说被人拐走了,有人说
是被鬼捉去了。

  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真相如何,早已不得而知。

  真是骑虎难下,总不能一个人跑了,以后被人叫怂包吧?

  我咽了口唾沫,看着前方的红木岭,拼命回忆着思想品德课老师所说的内容,
用科学理论知识武装着自己的头脑,努力战胜心中的恐惧。

  我呼出一口气,感觉已经差不多了,就迈开脚步往前去,心中尽量不去想那
些神鬼传说。

  「啊——」

  一声尖叫声突然从林间深处传来,楞是把我又吓得一颤。

  等我听清那叫声是我们班的某个女生的,心想道,莫非陈凯成功了?

  我跑了过去,忽然见到一个白脸长舌鬼冲了出来,原来是陈凯,只听他语气
急促,对我喊道:「快跑呀!穿帮了!」

  「我草,那还得了?」我二话没说,拔腿就跑。

  「他妈的!还有一个黑鬼,抓住他们!」不知是谁的怒吼,几道手电的白光
照过来,我顿然暴露在他们的视线中。

  「分头!你们几个去抓白鬼,黑鬼交给我们。」

  「捡石头!」陈盛的叫喊响起,随即几声破风嗖嗖声在耳边传过,飞来的几
块石头竟出现在前方视野。

  我心中暗道不妙,沙啦巴呗曲!护住后面的脑袋就闭上眼朝前冲。

  或许是天太黑,还是什么的缘故,我突然踏空了,一个踉跄,整个人滚进了
一个泥坑中。

  剧痛随之从手臂和膝盖传来,但硬是让我给忍了下去。

  痛觉减退,身体触觉慢慢恢复,手掌还是摸到了一些软软的东西,接着手心
就传来一阵冰凉凉,黏糊糊的感觉。

  「咦?」

  莫非是流血了?但这里没有手电,我什么也看不见,就在这时,一道白光射
来。

  「啊哈!大壮哥,陈盛哥,我找到了!他掉泥坑里了。」那手持光源的人兴
奋地叫道。

  我感觉心死如灰,想必日后的形象在他们眼里必定是大打折扣了,虽然毕业
了……但都是同村的,低头不见抬头见,还是要脸的啊,到时候小仙女会怎么看
我……

  「干得好,小刘!」陈盛笑嘿嘿地走了过来。

  「想不到『鬼』也会掉进了坑里,真是讽刺。」大壮说道。

  随着「捉鬼队员」的集合,一道道光照在我的面具上,好像X 光一样,要把
我照透。

  我以为他们会叫我摘下面具,但等待我的却是一片寂静。

  一个惊愕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你们看他脚旁的是什么……」

  我有些奇怪顺着脚下看去,顿时大看到了一幅令我终生难忘的画面:

  泥土里有一张人脸,并不是画上去的脸,而是一张活人的脸,嵌在泥土里,
那脸上的表情,痛苦地扭曲在一起。

  如果这只是骇人,那接下来出现的一幕令我几乎呕吐,那人脸以肉眼可见的
速度发白、膨胀、最后五官中流出脓水,恶臭传来,我顿时明白,这脸在腐烂
……

  只听「当啷」一声,不知谁的手电筒掉在地上了,而聚焦光束也迅速从坑内
移开。

  「卧槽……跑啊!」地面上一阵惊恐的喊叫,随着喘息声和跑动声渐弱,只
留下一个被抛弃的我。

  没了手电的照明,四周恢复了漆黑和死寂。

  我冷汗直冒,转身就往坑沿死爬,但土壁实在是太斜了,无论怎样用力和拼
命还是滑了下来。

  「还给我…」阴冷的声音幽幽地从脚下传来。

  卧槽!尼玛的个BBQ !

  不管是不是幻听,这都让我好像发疯了一样,带着哭腔癫狂的抓爬泥壁,都
说人在感到生命有危险时,体能会突破原有的极限。

  我双腿狂蹬,两手往上一抓,真的抓到了一把草,借着这把草的支持力,成
功的爬了上去!

  就在我准备收脚的时候,突然一只手抓住了我的左脚,想把我拉回去。

  「还给我!!」凄厉的尖叫从坑下传出。

  卧槽!现在我可以确定这不是幻听了。于是我抬出右脚就往后猛踹,踢了两
脚那手就松开了。

  我顿时心中一喜,也不管这黑灯瞎火的环境,就凭着来时的方向感一路拼命
狂奔,终于跑出了红木岭。

  跑出红木岭,紧张的心顿时放下了,但想起刚才那场景,仍觉得惊悚至极,
不敢停下脚步。

  就这样,我一边喘息着,一边快步行走着,但我又想到,大家都走散了,有
必要和他们联系一下。

  于是我在打开了手机的QQ群时,看到了如下信息:

  20时21分

  李大壮:你们都去哪里了?怎么都走散了?

  李大壮:不是说好了要遵守规则的吗?

  陈盛:有个人扮鬼吓我们,吓哭了不少妹子,正追捕当中。

  郭守诚:我怀疑是内部人员作案。

  20时32分

  顾彩云:你们男生要不要这么无聊?

  胖妞:呵,男生……

  20时48分

  小刘:有两个,已抓到一个,自己掉坑里的,哈哈哈……

  20时56分

  李大壮:这里出事了,大家快离开红木岭。

  顾彩云:怎么了?!

  陈凯:咋了?

  到陈凯这里,已经是最后一句话,Q 群再也没有人发过信息,能确定的是,
陈凯没有被抓住,而且大壮所说的出事,大概是指刚才「坑内人脸」的那件事

  必须向陈凯报个平安和摆脱扮鬼的嫌疑了,于是我向群里发了一句话:

  21时21分

  张得意:怎么了?我走散了,还要集合吗。

  我拿着手机,边走边看,过了六七分钟仍没有人回复,正当我失去耐心准备
回村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21时28分

  李大壮:得意,我们都回家了,你到哪去了?

  「走散了,现在刚出红木岭,马上回去。」打完字,我点击了发送。

  一想到大家都回家了还只剩我一个在这郊外游荡就觉得可怕,于是我加快了
脚步。

  这时,手机又是一震。

  21时31分,有人私发了条消息给我,看了那QQ群的备注名,原来是「江小漓」,
她发道:张得意!镇上不对劲,别出红木岭!

  看到这悚然的信息,我心中一惊,随即马上想到,小仙女平时很少在群里发
信息的,更别提私发信息,这一句话就让我回红木岭,这难道觉得我是舔狗,想
戏弄我?

  于是我愤怒地回了一句:No,再不对劲也比红木岭正常……(这是我自以为
在女神私信之下,最霸道的一句回复。)

  「你想找死吗?群里的人不是李大壮!」她回道。

  我奇怪地发了几个问号过去,但她却没有回复了,于是我关了屏幕,不再理
她。

  回到张家镇,看着镇上熟悉的街道,只感到一阵心安,但今晚好像冷清了很
多,现在才九点多,怎么这么少人出门呢?

  走了一段路,一个熟悉的妇女身影迎面而来。

  「五婶?」我试探性地叫道。

  她并没有回答我,而是站在了原地。

  五婶在这镇上是有名的媒人婆,成就了不少姻缘,而且和我母亲情同姐妹,
常拿介绍漂亮女孩给我的事来逗我,心态极为开朗。

  我感到有些奇怪,走近了几步,果然是五婶。

  但今晚她的脸白得像抹了面粉,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好像要把我吃了一样
……

  只见她慢慢地咧着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迈开腿毫无征兆地朝我冲了过
来。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扑倒在地,白森森的牙齿咬住了我的手臂。

  卧槽!她真要吃了我!一阵剧痛传来,我大声叫道:「五婶!你疯了吗?不
要啊!」

  虽然隔着衣物,但随着她的咬合力越来越大,血已经渗了出来,手臂几乎就
要被咬断了。

  就在我要绝望的时候,五婶发出一阵尖叫,松开了我的手臂,疼痛随之减轻。

  只见一个不知从哪里出来的老人,掐着一个手诀按住五婶的额头,五婶不停
地挣扎大叫,最后转身跑了。

  「快起来!趁他们还没集合到一起。」老人厉声道。

  「你……你是谁?大家都怎么了?」我捂着手臂,艰难地起身问道。

  这老人穿着一身灰衣,样貌严肃,见他说道:「少废话,不想被生啃的话,
快跟我走。」说完,他独自进了一条小巷中。

  我虽害怕,但也别无他法,只好跟着他走了。

  老人一路东张西望,十分警惕,而我则紧紧地跟在他身后,拐了好几个巷角,
最后在一间老旧的屋子停了下来。

  这屋子又陈又旧,门上还装有门环,看起来年代感十足,只见老人提起门环,
敲起了一段节奏,门顿时开了一条缝。

  缝内探出一只眼睛,看到老人后,才敢继续把门的宽度开大点。开门的是一
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少年,见他一脸紧张地说道:「快进来。」

  我们一进去,少年就立马关上门,问道:「杨伯,这是谁啊?」

  那个叫「杨伯」的老人看着我说道:「说吧,你哪来的?」

  「我就是住这的……」

  「胡说,我在这里住了那么久,怎么从来没见过你?」杨伯皱眉道。

  我一出生就住在这里,不也没见过你这老头吗?

  但尊老爱幼如我,并没有这样驳斥他,而是耐心的解释道:「这位大伯,我
真是住这的,张家镇的大街小巷我都熟悉,不可能去一趟红木岭回来就变样了……」

  「你说什么?你去过红木岭?」那少年突然激动地问。

  「yes……」

  「红木岭……原来那里真的是出口。」老人若有所思地说道。

  「那杨伯,我们能出去了吧?」少年神色兴奋地问道。

  杨伯并没有很快回答,沉默了一会,看了眼我,眉头微舒道:「好吧,也该
是时候了,但我们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你叫什么名字?」杨伯转身问我。

  听这两人对话,我感到一头雾水,但仍如实答道:「张得意。」

  「嗯……得意,你叫我杨伯就好,鉴于你第一次来这里,我得告诉你一些事。」
杨伯也不管我的态度怎么样,就用较快的语速说道。

  「其实,这并不是你所知道的张家镇了。」杨伯告诉我说:他叫杨三流,人
如其名,年轻时也确实是个三流的痞子。

  三十年前,杨伯曾接过一档生意,介绍风水师傅来张家镇为某位有钱人家寻
一处墓地,结果跟那风水师傅来到红木岭的时候迷了路,走出红木岭时,却发现
镇上的人变得诡异异常。

  大家的性格很反常,以前那些热心的人变得奸滑,大方的人变得吝啬,吝啬
的人则更加吝啬,而且人人面容惨白,表情僵硬,好像不是真实的人。

  随行的风水师傅一眼就看出来不对劲,而且这里人,确实都不是真实的人。

  「难道是鬼上身?」我问道。

  杨伯摇了摇头,说:「不可能,一次性全村人被鬼上身?喝水塞牙的概率都
比它大。」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此处并不是原来的张家镇。」

  我听得一头雾水,难以置信地说:「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刚才那个女人,你叫她五婶是吧?想来你与她的关系不错,
还不是把你咬成这样了?」杨伯说着,眼睛瞥了一眼我那印着两排齿痕的手臂。

  「那这里到底是……」我感到背后一阵毛骨悚然。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就是阴阳的交界处,阳间的将死之人会出现这里。」

  我顿时瘫倒在地,失神地说道:「不可能,我还这么年轻,怎么……就成将
死之人了?」

  杨伯看了我一眼,道:「我说的是那些举止反常的人才是将死之人。你和我
们一样,都是误闯进来的,只要找到出口应该就能出去。」

  我顿时一阵心安,打起精神问道:「这么说,杨伯你有办法出去了?」

  「要是放在三十年前,别说是我,就算是那个跟我一起来的风水师傅也出不
去,但我在这里苟活了三十多年,光是方法我就有十多种。」杨伯自信地笑道。

  「那还等什么?」我忙道。

  「等你学会这个……」杨伯不缓不慢地掏出一本书递给我。

  「这是啥?」我望着手中这本沉甸甸的书问道。

  杨伯解释道:「名字我也不清楚,封面还有很多字糊掉了,大概是讲风水之
类的,但里面有一个招数很厉害,可以制住那些将死之人,我把它叫做『镇魂诀』,
刚才救你就是用这招。」

  我惊讶道:「有这么厉害?」

  「没错,现在快学吧。」杨伯淡淡地说道。

  我翻开书,一个八卦的图案,果然如杨伯所说,几个大字都已经脱色,只能
隐约看清一个「葬」字,再往后翻了几页,里面都是些寻龙点穴的文言。

  「四十八页。」杨伯提醒道。

  我哦了一声,翻到四十八页,果然发现了几张画着手诀的图片,先由拇指、
食指、中指并拢,呈拈沙状,再点住额头的那一刻,拇指顺着另外两指中间的缝
隙向下滑动至成剑诀状。

  嗖伊洗,很简单嘛,跟着图上一连做了几遍,顿时觉得自己真是个天才。

  「你以为照葫芦画瓢就算学会了吗?」一旁的少年嘲笑道。

  「不然呢?」我瞧这年纪比我还小的少年有些不屑地说道。

  少年不说话,而是拿出一张纸,用根三指拈住,再转为剑诀的那一刻,纸张
竟烧了起来。

  卧槽……这是什么鬼?

  太他妈个逼的玄学了。

  杨伯见我目瞪口呆的样子,递了张纸给我解说道:「阴属寒,阳属热,镇魂
诀之所以能镇魂,是将四周的阳气聚集在了一起,纸张自然也能烧起来了,你也
来试试。」

  我顿时焕然大悟,心想既然别人可以,那我也一定行,便跟着拈住纸张,开
始滑动拇指,可纸张却无丝毫着火的迹象。

  我又滑了几次,直到滑到手心出汗,却还是没有超自然现象发生,不由有些
泄气了。

  杨伯指点道:「别用蛮力,用心去感受。」

  我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忽然感到拈纸有些麻麻
的。

  是它了!

  我心中大喜,拇指一搓!

  结果……

  还是什么也没发生。

  一连又试了数十次,手都红了,却连半点烟都没看到。

  靠!

  「这不科学!」我不快地嚷道。

  「科学?讲科学的话,你就不会在这里了。」杨伯淡淡地说道。

  「放屁,这都是幻觉!我不玩了。」我大声地嚷着,推门而出。

  「杨伯,你这就让他走了?」少年在我背后说道。

  「要是他学不会镇魂诀,死了也省事。」杨伯冷冷地说道。

  在离开的时候,隐约将他们的对话收尽耳底,心中不由骂道:「怎么也比你
命长…」

  来到大街上,我深深吸了口气,自言自语地叨念:「都是幻觉,五婶没有疯,
大家还是原来的样子,那纸会着火肯定是因为抹了磷粉,这个世界更没有阴阳两
界……」

  忽然一张脸从街头转角冒出,露出了阴恻恻的笑容,待我看清那人脸,竟发
现又是五婶!

  她疯癫地扭着身子,诡笑着朝这边扑了过来,我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下意识
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叫:「来人啊!救命啊!」

  这不叫不要紧,一叫顿时四周的「街坊」都朝这边冲了过来,确切的说,是
朝着我冲来。

  「我操!不要啊!」

  几十个人跟着我跑,我惊慌地大叫着往家里的方向狂奔。

  一阵左拐右弯,终于跑到家门,迅速从门的缝隙下掏出钥匙,开门扑进去,
同时用力用肩膀朝门一撞……安全了!

  还没等我喘上一口气,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大厅走出来,是老爸!

  只见老爸竟露出和五婶一样吓人笑容:「嘿嘿嘿…得意,回来了吗?」

  「爸,难道你也……」我彻底地震惊了,我爸也就四十岁,正值不惑,不吸
烟不喝酒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老爸爸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诡异地笑道:「傻瓜,爸什么事也没有……倒
是你,真没礼貌,快开门让门外的街坊都进来吧。」

  「爸……」我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我知道,开门的话我就死定了。

  这就像自己的亲人让自己跳楼一样,那种心情,无法描述,而事实却的确如
此。

  我沉默了一会,坚决而有力地摇摇头,还是吐出了一个字:「不!」

  我心里清楚,自己的老爸是不会这样的,眼前的这个「人」虽然和老爸一模
一样,但他的心是不同的。

  「老爸」听到「不」字后,脸上笑容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十分狰狞的表
情,他咆哮道:「我让你开门!」

  我被这喊声吓了一跳,虽然我今晚被吓了无数次,但被家人吓,还是第一次,
见他说着,开始一步步朝我逼近。

  我见情形危急,也管不了这「老爸」有多像我老爸了。

  迅速作出了镇魂诀的「三指拈沙」,先发制人地往「老爸」的额头戳出,还
像个影视剧里的道士一样「哈」了一声。

  但是,他什么事也没有。

  只是「老爸」的脸色变了,恶声地骂道:「该死不死的不孝子!敢用这些奇
怪的法诀来对付你爸我?」

  他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我顿时难以呼吸,只感到「老爸」的力道异常的大,
指甲刺入我脖子的皮肤,十指一同发力。

  「给我死吧,死小子!你死了我就去摆酒庆祝!还要跟你五婶去镇广场上跳
舞,所以,你快给我死啊!」那声音恶毒至极,比仇人还仇人。

  他是真的要把我掐死,丝毫没有留情的意思。

  求生意志促使我拳腿并用,对他又是打又是踹的,但好像打在石头一样。他
无动于衷,反而越掐越紧,随着我的视野越来越模糊,我知道,我可能要死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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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夜月 于 2023-12-1 10:01(GMT+8) 编辑 ]
作者: sanchou23    时间: 2023-7-20 12:52

前面段落都有两个问号,可以删除一下。
闲客兄写文章就是这么妙趣横生,刚开始几个同学的对话让我快笑出声来,但随着故事的发展,有种看鬼故事的感觉,怕怕却忍不住被故事吸引
作者: 醉蝶幽梦    时间: 2023-7-20 20:02

悬疑恐怖的色情小说吗?  期待看客的更新,更新后再拜读佳作!
作者: 闞客    时间: 2023-7-21 00:27

引用:
原帖由 sanchou23 于 2023-7-20 04:52 发表 [bbs=redirect.php?goto=findpost&pid=112313766&ptid=11696457][/bbs]
前面段落都有两个问号,可以删除一下。
闲客兄写文章就是这么妙趣横生,刚开始几个同学的对话让我快笑出声来,但随着故事的发展,有种看鬼故事的感觉,怕怕却忍不住被故事吸引 ...
其实闞客音同看客,只是闞这个字并不常用,纯粹为了提升逼格而选用。

我刚发的时候,对话描写用的是境内的规范双引号(“”),但是逍遥兄帮我把格式转成港澳台及境外华语地区的竖直版引号(「」)了,大概是格式转化时出错了,所以多了问号,既然加了金币,我也不能随便改动了。

[ 本帖最后由 闞客 于 2023-7-20 16:29(GMT0) 编辑 ]
作者: 闞客    时间: 2023-7-21 00:38

引用:
原帖由 醉蝶幽梦 于 2023-7-20 12:02 发表 [bbs=redirect.php?goto=findpost&pid=112315449&ptid=11696457][/bbs]
悬疑恐怖的色情小说吗?  期待看客的更新,更新后再拜读佳作!
带点悬疑元素的成人灵异小说,算是一次新的尝试。要是规则允许把以前的文章大改后发出来,我觉得在书斋里发过的蟑螂侠更能贴合芳华离殇这一命题。
作者: 闞客    时间: 2023-7-21 18:48

字数:10709

  正文:

             【第二章:似梦非梦】

  「老爸」的胸口突然冒出一把锋刃,鲜血顿时从中喷涌而出,只见他满脸难
以置信,松开了掐我脖子的手,倒在我怀里。

  我既惊又悲,抬头发现竟是江小漓,是她在背后捅的我「老爸」。

  我抱着我爸的遗体,惊道:「你……你……居然,杀了我爸!」

  「要不是我,你早就被你『爸』掐死了。」江小漓不屑地说道。

  虽然事实如此,但我仍忍不住悲声道:「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爸!」

  江小漓看着我道:「那你想怎么样?」

  「我……我……」吞吞吐吐说了几个我字,竟重回了在学校时的结巴状态。

  虽然我很想放过她,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擦去眼中的泪水,看向插
在老爸身上的小刀,突然涌起一股冲动,那是一个想法:把它拔出来,杀掉江小
漓。

  江小漓并没有发觉到我一脸要杀她的冲动,而是开口问我:「你听过二重身
吗?」

  「没有……」我一边低声回答着,一边缓缓蹲下来,手慢慢靠近那把刀。

  她仍没有发觉,而是跟我解释道:「二重身,就是另一个自己,传闻二重身
和本人长得很像,如果本人看到二重身,那他就命不久矣。」

  「所以呢?」我背对着江小漓,手握着那把刀柄,猛然一拔,鲜血随刃飞溅
到我的俊脸上,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转过身就往江小漓身上扎去。

  「地下躺着的就是你爸的二重身!」

  江小漓的话令我顿然大吃一惊,但剑已离鞘,刀已挥出,覆水难收,我只得
大叫道:「哈?小……!」

  那「心」字还没说出口,江小漓一脚踹出,我惨叫一声,整个人摔下楼梯。

  「小……小漓,这……这把刀送给你。」我顾不及身上的疼痛,虚弱地改口
道。

  「你刚刚想杀我?」江小漓脸色有些难看。

  「没,我只是,想送你东西……对了,你杀了我爸的二重身,那他本人会不
会受到影响?」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掏着耳朵,一边转移了话题。

  她脸色缓和了些,但还是没好气地说道:「会。」

  「啊?」

  「会长寿。」

  「喔,yes!」我顿时大喜。

  「闷骚男。」她暼了我一眼后,独自上了楼。

  我知道我最初的形象已经毁了,但这不怪我,今晚发生的事,太玄了,任何
一个人遇到都会改变他一生。

  我捡起地上那把刀别在腰上,跟着江小漓上了楼,心中却又不少疑问:她怎
么知道这些二重身的事?她的身手又为什么会如此敏捷,难道她是政府派下来装
作天真美少女的捉鬼特工?

  于是我将心中的疑惑跟她一一说明,她不由笑出了声,说道:「你有病你知
道吗?中二男。」

  江小漓对我说道:「只要懂点灵异知识的都知道二重身,至于我身手为什么
会那么敏捷,我长得漂亮,我父母不放心,给我找了个武术教练这个理由可以了
么?」

  我还是不相信地反问道:「不对啊,你就算知道有二重身这种玩意,又怎么
知道我爸是二重身?」

  「何止是你爸?目前这个镇上的所有人都是,你发觉吗?大家的性格全都变
了,而且举止怪异,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这里不是正常的张家镇。」江小漓淡
淡地说道。

  「那些我们熟悉的人又或多或少有些生活不健康或者身患顽疾,说句不好听
的,都是将死之人。」

  将死之人……妈呀,和那个杨伯说得一毛一样,莫非,这个世界真的分阴阳
两面?我内心骇然,世界观已被彻底颠覆。

  「也许你还想问为什么我会出现在你家,因为Q群里只有你一个人看起来算
正常,而且我劝你你又不听,所以为了不让你被自己的无知害死,我就提前跑到
你家来了。」江小漓一五一十地把缘由告诉我。

  这让我很震惊,但知道她为了救我特意赶来这里,又有些感动,我刚想握住
她的手真诚地说声谢谢的时候,却被她一把无情地甩开。

  只听她厌恶地说:「还以为你们男生会换些花样来蹭豆腐吃。」

  我去,她把我当什么人了,虽然我确实有那种想法,但感恩大于猥琐好吗?

  不识好歹,我的手还不屑让你碰。

  想到这里,我便不去理会她,从卧室的一扇窗,掀开一点帘布,偷偷观察着
外面的情况。

  这一看真是不妙,外面的「人」不仅没有散去,而且还越聚越多,好像是受
到什么人的指使,几乎全镇的「人」都围在了我家楼下。

  我虽然害怕,但还是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同时在想要是那个神秘高深的
杨伯在就好了,他在这里困了三十年,办法就有不下百种……对了,镇魂诀!

  既然这一切都是真的了,那么镇魂诀应该也不会有假了。

  想到这,我回忆起那个手诀,并不是很难,难在如何达到杨伯说得「用心」。

  我随便找了本书,撕下几页,拈在手中,江小漓在一旁看得有些好奇,问道:
「你在做什么?」

  「练习道术。」我答道。

  「果然真中二得无可救药了。」江小漓摇头道。

  这话听起来很令我不爽,但我硬是憋了下去,内心在狂啸:「得意!你叫张
得意,注定一世得意!他人得意一时,却难能得意一世,万万不能因小失大,老
爸老妈在原来的世界等着你,只要你用心,你就能回去!不因为别的,就因为你
是张得意!用心吧!」

  「啊!」只听江小漓惊呼一声,把我也吓了一跳,但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才
发现是我手上的纸——它烧起来了!

  「哇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不禁发出魔鬼般的笑声。

  「你……你……没事吧?」江小漓似乎被我的仪态吓到了。

  「我好得很!来,哥带你回家!」在这狂喜之下,我将燃烧的纸张抛掉,顾
不上其他什么廉耻,一把抓住江小漓的玉手就往楼下走去。

  只听「啪」一声,大门被我推开。

  江小漓回过神,惊叫道:「你这是疯了吗?!」

  「我没疯!」我一边回喊道,一边掐出镇魂诀的指法,用力往前一点,点在
人群最前的五婶头上,口中道:「嘿——哈。」

  今夜,无风。

  人群,死寂一片。

  而月,仍悬挂于天。

  五婶,什么事都没有。

  我顿如坠万丈深渊,面如死灰,掐诀的手缓缓缩了回来,勉强挤出个笑容:
「五婶,您不是常说要介绍个女孩给我做老婆么……我已经找到啦……」说到这
里,将牵着江小漓的手往上抬了抬。

  而五婶也非常贯彻本色的露出那慈祥的姨母笑。

  要是这一刻时间能停止,那该多好。至少能让我相信这个世界是美好的。

  五婶突然毫无预兆的甩出一巴掌,只听耳边风啸,我的头顺着重势扭到一边,
开始是酸、后是腥,再接着就是痛了。

  她这一巴掌打得我猝不及防,比用拳头打人还痛。我甚至感到嘴的几颗牙还
松动了,嘴里涌出一股腥甜味,将唾沫一吐,只见落地满地红。

  「张得意!」江小漓见到我这幅衰样失声叫出,同时抬起脚便往五婶身上踹
去,那五婶真的不是普通人,一把便抓住了江小漓的小脚。

  江小漓顿时花容失色,将另一只脚同时踹向对方,想借力挣脱。

  而这方面的五婶用力将她往前一拉,江小漓便没了支撑点,整个人摔倒在地,
她看着没半点反抗能力的江小漓,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开始将江小漓的腿往
反方向折去。

  卧槽,这竟是想要将她的腿弄断。

  江小漓顿时一脸惨白,汗水从额头冒出,似乎非常痛苦。

  我来不及多想,抽出别在腰间的小刀,就往五婶的胸口刺去!

  五婶眼里突然闪过一道厉色,一把抓住了袭来的刀锋,血液瞬间从她的五指
间冒出。

  五婶脸上丝毫没有痛苦之色,甚至还因为发现我藏武器偷袭有些得意,只见
她阴道:「傻得意,你上当咯……」

  「上你妈的当!」我怒喊一声,另一只手掐出镇魂诀,用力按在她的额头上,
顿时冒出了一股焦糊味。

  「啊——」五婶发出一声嚎叫,四肢顿时脱力,被握住的小刀落地,江小漓
也获得了自由。

  而五婶整个人瘫倒在地,我则更不依不饶,紧紧地按住她的额头,那「滋滋」
的声音不断作响,同时还冒出缕缕黑烟。

  五婶越叫越凄惨,面容扭曲成一团,已经看不出个人样,我却还是一脸厉色
的按着,渐渐地……她的声音小了下去,烟没了,还剩一些能闻到的焦味。

  我这才松开手诀,发现五婶的额头竟烧出了一个小洞,她死了。

  周围其余的「人」脸色虽然如同白纸一样恐怖,但我能透过他们的眼睛,看
到恐惧。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还有谁?!」施法成功的我纵声吼道。

  「张得意,你正常点!」说话的人是江小漓,她早就从震惊中回神,虽然她
努力地使自己镇定,掩饰着自己,但我还是能看出她投向我的目光,带着崇拜。

  「呵呵呵……」突然有一阵直颤人心的冷笑发出。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穿着中山服,面色白如纸,眼睛充着血。只见他一
边拍着掌,从人群中走出,一边冷笑道:「啧啧,真是厉害……连那杨三流和他
的徒弟阿景用这镇魂诀也顶多是聚阳灼魂,你却能用它杀一个镇民。」

  「你是什么人?」江小漓率先问道。

  中年人答道:「我是这里镇长。」

  「这里和现实是相接的,我都没见过你,你怎么可能是镇长?」我反问道。

  「呵呵呵……现实相接,不代表时间是同步的,我做镇长那会,你们两个小
娃娃还在娘胎的娘胎里。」镇长冷笑道,说着他突然转向不远处的报亭,指着我
和江小漓讽刺道:「等他们死了,你们才会出来收尸吗?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报亭后面鬼鬼祟祟的走出来两个人,竟是杨伯和那个少
年,难道他们一直躲在那里?

  「为了不与你们正面冲突,我躲了三十年,看来今天要做个了断了。」杨伯
语气中透着些许沧桑感。

  一旁的少年则很是紧张,手中攥着几张黄符。

  寂静之中,镇长突然放声大笑,笑得很可怖,直到笑到快没气了,才开口说
道:「三流啊,你真是一个三流的人物,镇子就这么大,你真以为三十年时间,
我想找你的话,会找不到?」

  「这么说你是故意放过我?就等今天把我和这几个娃娃一块收拾?」杨伯波
澜不惊地说道。

  「错,你根本不需要我去收拾,因为你早就死了。」

  「你说什么?」杨伯顿时瞪大眼睛。

  「这里是阴阳之间,误闯这里的人,要是出得去那还好,当是睡了一觉。出
不去,被人找到也算好的,失了魂,最多肉躯痴傻,还有机会归家,但你杨三流
一个痞子,死了就算除恶了,有人会在意吗?」镇长嘲讽道。

  杨伯脸色越来越难看,身体不断在颤抖着。

  我大概也听明白了镇长的话,这个地方进来的只有人的魂,肉体是留在阳间
的,没有魂只有魄的肉身,只是一个没有自我意识的傻子。

  而杨伯是三十年前进来的人,他那具没人看护的肉体,估计早就饿死或者被
野狗啃掉,已经化成白骨了,就算逃出了这里,也只能沦为游荡人间的孤魂野鬼。

  一旁的少年也是满脸惊骇,嘴里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镇长见了二人这幅模样,满意地笑笑,对那个少年说道:「其他人来到这个
地方,找不到出路就必死无疑,但阿景,你不一样。」

  「什么?」少年阿景闻言一惊,立马抬起头看向镇长,眼睛中似乎闪烁着希
望。

  「你还不知道吧?你四年前误入这里,你父母重金请来术士,想唤回你的魂,
而你却跟着杨三流这货色东躲西藏……」

  阿景有些怨恨地看向杨伯,而杨伯似乎有些愧疚,却也无话可说。

  那镇长脸上起兴,继而又道:「当初你父母并没有放弃你,将家产变卖,只
为买下一张灵宝派的千年古符,并请术士布阵,维持你的肉躯不腐不坏和不受游
魂侵占,只为你归来时,还能还阳人间。」

  听到这里,阿景的泪水从眶中涌出,嘴里不停地念着父母。

  镇长突然又叹道:「只是可惜啊,就在今天,阵法被这无知的小子误触…
…」说着,他的手指竟指了指我。

  「符箓被毁,你三年没动过的身体像没了保护一样,化成了一滩腐水……」

  「啊——不!不!」阿景发出一声声哀嚎。

  我顿时吓了一跳,这关我屁事!

  等等,那个泥坑里的人脸,莫非就是阿景?

  我的脑袋嗡嗡作响,我居然杀人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那是阵法……」事已至此,我只能道歉,但我知道,
他是不会原谅我的。

  果不其然,阿景哭得红肿的眼,露出了凶光,他咬着牙攥拳,不言不语,一
步步朝我走来。

  我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即使他弄死我,我也没理由去还手的,毕竟错在于我。

  杨伯看出了阿景的意图,快步向前按住他的肩膀,阻拦道:「阿景,算了,
这是命……要怪就怪我吧。」

  「怪你?呵……」阿景嘶哑地冷笑着,突然他的额头暴起数条青筋,掐住了
杨伯的喉咙,怒吼道:「我他妈要杀了你!」

  杨伯没有反抗,缓缓闭上了眼睛,脸色越来越紫,似乎已经缺氧了。

  我看情况危急,不及多想,掐起镇魂诀便往阿景头上点去。既然进来这里的
人都是魂,那对阿景应该照样管用。

  阿景见我出招,只用一手掐住杨伯,另一手则挡住了我的手诀,怒道:「镇
魂诀?已经把我当死人对待了?好!我也让你尝尝成为死人的滋味!」

  只见他手势一变,掐出镇魂诀,迅雷不及掩耳的点在我胸口上。

  我顿时感觉全身僵硬,动弹不得,而胸口也好像压了块巨石,一股焦糊味飘
出,随之传来的是阵阵的钻心痛。

  我终于知道五婶为什么会叫得那么凄惨了,因为这根本是忍不住的,疼痛一
秒接一秒成指数增长。

  我的面容逐渐扭曲,喉咙也开始放肆:「啊——」

  就当我以为自己要挂掉的时候,一声娇叱响起,阿景飞出了两米远——是江
小漓,又踢出了她的招牌动作「无影脚」。

  我低头看向自己地胸口,衣服烧出了一个洞,冒着黑烟,只是不知衣服下面
到底脱了几层皮。

  「你们两个快跑,朝南跑,跑回红木岭,记得……来的地方就是你回去的地
方!」杨伯爬起身,喘息着对我们说道。

  「那你怎么办?」我担忧地问。

  杨伯叹口气,说道:「我已经死了,出去就帮找到我的尸骨,立个碑,每年
过节烧点东西,也好让我有个归处。」

  「当我不存在?你,们,一,个,也,别,想,走。」说道最后,镇长几乎
是一字一顿地阴冷道。

  我暗暗一叹,看来想回家没那么容易了。

  杨伯厉声喝道:「你们有什么事就冲我来!何必为难两个小娃娃?」

  杨伯话语未结,镇长却不想再听下去,只见他挥挥手,全镇的人都满面狰狞
地向着我们奔来。

  「快走!」

  杨伯朝我们喊了一声,从兜内攥出一把黄符往天一撒,掐着指诀,摇头晃脑
地念道:「奉请——玉皇大帝尊,一断天瘟路!二断地瘟门!三断人有路!四断
鬼无门!五断瘟路!六断阴兵路!七断邪师路!八断灾瘟五庙神!九断巫师邪教
路!十断吾师有路行……」

  镇民越跑越近,杨伯越念越快:「自从师父断过后,人来有路,一切邪师邪
法鬼无门,若有青脸红面人来使法,踏在天罗地网不容情,谨请南斗六星、北斗
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令」字一结,早已飘落镇民脚下的黄符顿时烧了起来,而且他们动作忽然
变得缓慢而僵硬,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着。

  「走啊……」只见杨伯面容越来越铁青,已有快撑不住了。

  我鼻子一酸,正准备拔腿就跑,忽然一只柔软的玉手伸出,抓住我的手臂,
往南跑去。

  虽然我早就有逃跑的准备,但我还是用义正辞严的口气责问着江小漓:「为
什么?你为什么要抛弃杨伯?是他救了我们!」

  哈?你问我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我不能被别人知道我内心的丑恶,责问中还隐隐约约带有哭腔,真中有
假,假中带真,花既非花,雾亦非雾。

  江小漓好像看穿我似的,冷声说道:「那你回去救他吧。」

  「……」我无言可对,只能随她一路朝南。

  一路奔走,我们又回到了这可怖的红木岭,看着黑不拉几的野岭,我不由咽
了口唾沫。

  想起杨伯那句,「来的地方就是回去的地方」,也就是说埋着阿景的泥坑阵
就是我来的地方,但是江小漓又是从哪进来的呢?

  于是我问:「喂,江小漓,你是从哪里进来的?」

  「跟你一样。」她回道。

  「不可能,我掉泥坑里时都没看到你。」我有些怀疑地凝视着她,不过话又
说回来,这妹子真是正点。

  江小漓显然被我盯得浑身不自在,便道:「跟你一样是红木岭来的行了吧。」

  「可进红木岭的根本就不止我们两个啊。」

  「是不止两个,但就是我倒了八辈子霉才碰到了你这个中二男。」江小漓嘲
讽地说道。

  「我们来红木岭的时候有几个人?」我追问道。

  「不知道,没数。」

  「哦……」

  我思索着,刚准备又问,她突然打断了我:「别问了,废话真多。

  听她这么说,我便把疑惑藏在了心理里,没再问下去。

  一路上,为了避免再摔进坑里,我开着手机的闪光灯探路,几番辗转,终于
找到了那个泥坑。看着坑中那个骷髅头,又不由想到了阿景这个可怜的少年。

  我想……他的脸,一直在命里等着我,从四年前下葬布阵开始,就在这儿等
着我。

  等着我初中毕业、等着我集体娱乐、等着我扮鬼吓人、然后穿帮被追,最后
掉入这个坑,毁去他唯一生还的机会。

  江小漓看我站在坑旁发楞,有些不耐烦地问道:「你又怎么了?」

  我在回神的那一刻,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不由心中一颤,冷冷地对江小漓说:
「我在缅怀阿景,要是你不耐烦了,自己先下去啊。」

  「你说什么?」她有些惊愕,显然没料到我的脸色会突然大变。

  「这个泥坑根本不是你来的地方,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等我?」我沉声质问道。

  「张得意,我好心还被你当成驴肝肺了,怀疑这怀疑哪的,有病就不要出来
瞎逛!」江小漓恼怒地道。

  并非是我多疑,而是这实在是太巧了,我误入这个阴阳镇,为什么偏偏出现
的是江小漓这个班花甚至是校花级人物?

  她善良吗?不见得。

  她和我熟吗?不熟。

  我是小说影视主角吗?No。

  我帅吗?或许有一点。但我还没有自恋到相信,凭这个,就能受到女神的青
睐。

  「说,你到底是谁?」我大声责问道。

  江小漓腮帮微鼓,眼神带着怒火,已经气得说不出话,单凭这个也许很多人
会相信她是无辜的。但我,偏不走寻常路,因为既然这个世界都存在鬼魂了,还
有什么是不存在的?

  也许,连UFO都是真的……

  「你不说也行,给我先下去!」我指着那个泥坑呵道。

  她满面怒容,却站着不动。

  我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后面还有追兵,要么尽快逼她说实话,要么让她
原形毕露,万万不可就这么拖着,因为长时间面对此女……佛也会心动。

  于是我掐出了镇魂诀,并对她发出最后通牒:「我不会讲第二遍。」

  不远处的红木群里忽然传来很多脚步声,我知道那些镇民要到了。既然时不
待我,我也只好沉声道:「既然这样,那……」

  在此情此景话已至此的情况下,她却仍不肯现形,我觉得是自己应该误会她
了,准备放下手诀时,江小漓的脸突然变得如同白纸一样!

  我草,那不正是和镇民一样的脸色吗?

  我巨骇之下,正要尖叫出声,「江小漓」却扑了过来,我一个重心不稳,和
她一齐摔进泥坑内。

  我顾不得喊疼,急忙爬起,两掐镇魂诀,做了个防御的架势,紧张的望着漆
黑的前方。但没有江小漓,也没有了镇民追上来的脚步声,回应我的,只有一片
死寂。

  她凭空消失了?

  「得意!你在哪?」

  陈凯的声音在坑上响起,我心中一喜,忙答道:「在这里!」

  陈凯从坑沿探出头,看着我有些好笑地说:「你怎么跑坑里去了?我还以为
你被抓了!」

  听到陈凯的声音,我知道我回到阳间了,顿时一阵心安。

  「一言难尽,快拉我上去。」

  上来以后陈凯告诉我,他摆脱同学们的追捕后,听到同学的嚷嚷就往我的方
向赶来了,但之后,又看到大壮和陈盛他们一脸惊恐地从那边跑出来。

  「话说,都穿帮了,你掉坑居然还能把他们给吓跑,不赖嘛。」陈凯拍着我
的肩膀笑道。

  我知道就算说了实话,陈凯也不会信的,所以随口胡诌了几句,这事就过去
了。

  「对了。刚他们发信息来,说是要集合了,也不知大壮他们真是被你吓傻了
还是咋的,居然要求在红木岭外集合……比刚来时怂了不知多少。」陈凯嘲笑着
说道。

  看来他们都被阿景的脸给吓坏了,想到阿景,我就不由想到了江小漓,便问:
「江小漓怎么样了?」

  陈凯眯起眼,意味深长地说道:「得意,小仙女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
驾驭不了她的。」

  「瞎说什么……大实话,我只是,问一下,她怎么样了,这是同学对同学的
关心。」

  陈凯显然不会相信我的说辞,但他还是回答我说:「她很好啊,一直和顾彩
云他们在红木岭逛,你还别说,这些女生胆子比牛还壮。」

  「那她……们现在也在红木岭外集合了?」

  陈凯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说道:「那当然了。」

  我顿时沉思起来,从陈凯的话语中可以得知,江小漓是没有离开过女生群体
的,也就是说,她根本不可能一个人进入「阴阳之间」。

  那么,和我闹腾了一个晚上的人,到底是谁?

  她又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引诱我到那个泥坑里去?

  想到这里我有些头皮发麻,不敢再接着想下去。

  我一路无言,跟着陈凯就要走出了红木岭的时候,陈凯提醒我说:「记得把
身上的黑白无常服脱了,要是穿着这个走出去,铁定被打死。」

  我一听觉得也是,便脱下那套衣服,正要递给陈凯,突然想到这衣服已经被
阿景的镇魂诀烧破了个洞,便有些抱歉地说道:「陈凯,不好意思,我不小心把
衣服弄破了,这个要多少钱,我一定赔。」

  谁知陈凯满不在乎地说道:「都是地摊货,赔毛线啊赔,改天请我吃一顿就
行了,我看看……哪破了?」

  我指了指衣领的下方,陈凯顺着指向翻看了一会,对我说道:「嗯?这好好
的……没坏啊,你看错了吧?」

  「怎么可能?!」我有些吃惊,毕竟镇魂诀的威力连「五婶」的头都可以烧
穿,衣服怎么可能完好无损?

  但一连翻看了好几遍,除了有点脏土外,没有任何破损。

  「还好没坏!这可是cosplay用的高级戏服,值好几万块的,要是坏
了,我会放过你?」陈凯突然斥责道。

  这家伙,翻脸比翻书还快,我顿时有些无语:「你刚刚好像不是那么说的
……」

  「客套话你还听不出来?」陈凯没好气地说道。

  我知道这并不是他的心里话,笑了笑,当作玩笑处之,并没有再作回应,而
是重新进入了思考。

  既然那个「镇长」曾说过,躯体是留在阳间的,只有魂魄是去了阴阳交界,
那衣服自然是不会破的。

  但是,有一个非常值得深思的问题,我该怎么证明这不是个梦?

  怎么才能证明这一切不是自己摔晕在泥坑里臆想出来的?

  有了,杨伯,杨三流,还有阿景,如果他们都是真实存在的,那镇上应该能
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陈凯、张得意,你们两个好兴致,像个大爷一样让我们都等你们。」出到
红木岭,一个满脸麻子的胖女生就冲上前指着我的鼻子骂道。

  这女生叫麻花,人称:「花木兰」,没有花木兰般的美貌,却尽显恶霸气息。

  都说丑人多作怪,我虽不经常以貌取人,但恶心加恶貌,还是把我吓得说不
出话来。

  一旁的陈凯却极会打圆场,笑道:「木兰妹,对不起咯,那地儿少去,我们
迷路了,待会你替我们说说情,改天我请你吃冰淇淋怎么样?」

  陈凯作为一富家子弟,不仅长得一表人才,而且举止斯文,早就是不少「多
情少女」的梦中情人了。那麻花一听这话,更甭提多快活了。

  但她仍摆出个很难为情的表情说道:「就看在凯子哥的份上,好吧,但我可
不保证大伙会原谅你们。」

  在这麻花扭扭捏捏地带领下,我们回到集体当中,只见有人在聊天,有人玩
手机,还有人在搭讪。

  而我只注意到了在搭讪的人——是陈盛,正堆着笑容勾搭着江小漓。

  他们也看到了我们,但没有理会。我却不知那根筋抽了,竟走到他们面前,
作出了一个「镇魂诀」的手诀。

  大家都像神经病一样看着我,陈盛似乎也因为我这个突然出现的电灯泡而有
些恼怒。

  「张得意,你要干什么?」陈盛冷冷问道。

  我看着江小漓,只见她仍是冷若冰霜,视我为无物。

  难道那真的是个梦?但也太真实了吧。

  「没有没有……你们继续。」

  我干笑了几声,转身就要走开,只陈盛在背后说了一句:「站住。」

  「啊?」我只好停下脚步。

  他走到我身旁,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冷冷地说道:「我知道,你对她有
意思……谁不是呢?但我告诉你,你还没够格,别妄想吃天鹅肉了。」

  窝德法克……去尼玛!

  他这是校斗青春爱情剧看多了?我面容微微一抽,还好在乌漆嘛黑的环境没
人瞧见。

  「嗯,我知道了。」我低声答道。

  莫说我怂,陈盛作为一富家子弟,无时无刻没有一队如李大壮、郭守诚、二
牛这样小跟班。

  虽说已经毕业了,但据说此人在校外和不少社会人士也有联系,所谓「奸人
手握权,不得不低头」嘛。

  那陈盛很满意我的回答,也就不多搭理,转身就继续和江小漓搭话。

  陈凯这时走到我身边,疑惑问道:「他跟你说什么了?还有你刚才做的是什
么奇怪动作?」

  「那是西方一种祝福人的礼仪,陈盛也很感谢我祝福他的心上人。」我胡扯
道。

  陈凯焕然大悟地点点头,这个沙币,他居然信了。

  在陈盛的「谅解」和麻花的「求情」下,大家并没有对我俩过多责难,相互
问候了几句,就各自回家了。

  回到家中,老爸正躺在摇椅上眯着眼睛看电视,见我回来了,便问:「聚会
还行吧?」

  「行……绝对的。」看着老爸,我有些结巴地说道,毕竟他的「二重身」曾
经掐过我脖子,难免有了些阴影。

  但,红木岭所发生的一切,不还是没有证实吗?也许它真是一场梦呢?

  但梦,为何会如此真实?

  老爸似乎看我有些异样,问道:「你怎么了?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回过神来,说:「没,没有,我就是想问一下,老爸你,还好吗?」

  这回,轮到老爸脸色一变,随即立马恢复,但,其中的神态变化都被我的眼
睛一一捕获。难道我还没有逃出阴阳之间?又或者,我还困在那个噩梦里?

  我心中一沉,提高声音责问道:「你就没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老爸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算了,你也长大了,该让你知道了。」

  老爸坦白道:「其实,在你今晚聚会的时候,我和你老妈去镇医院的花园散
步,也不知道怎么了,看到那些坐着轮椅的老人,我突然想和你妈检查一下身体,
你妈感觉很奇怪,就问我怎么了,我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看到那些
老人,心里就害怕自己走不到老的那一步,你妈就骂我胡思乱想,但她还是陪着
我去做了一下检查。」

  「你猜怎么着?」

  老爸看着发愣的我,缓缓说道:「我得了癌症。」

  「什么!?」我顿时吃了一惊。

  但随后,老爸又道:「是早期的,医生说有百分之八九十的几率是可以治愈
的。」

  「好耶!」我喜道,不由理解了在阴阳之间「江小漓」杀了我老爸的二重身
之后所说的会长寿了。

  「你说什么?」老爸有些震惊,显然没想到他得病了,我会这么开心。

  我发觉自己有些失态,干笑几声:「癌症是绝症,百分之九八十可以治愈,
这不是好事么?」

  老爸瞥了我一眼,不悦道:「更好的事,难道不是我原本就没有得癌症?」

  「呃……或许你命中注定就会患癌呢?」我思索道。

  「住口,你个不孝子!」老爸越听越恼。

  我知道怎么解释都没用,只得嬉笑着跑上楼,还不忘对老爸说:「爸,你放
心好了,你一看就不是短命的人。」

  回到房间,好像一下子把今天所有的疲惫都卸下一样,虽然还是感觉很累,
但堵在胸口的气被呼了出来。

  我将所有的衣服脱了下来,裸身站在浴室,无声地对着墙壁上的大镜子。

  衣服没有破损,但镜中的人,胸前却多了两个红点,那是两个指印。

  我知道,那是阿景对我使用镇魂诀时留下的,我原以为这只会对存在那个世
界的灵魂造成伤害,没想到现实中的肉体也出现了类似于伤痕一样的东西。

  可为什么衣服没有破损?难道是因为和灵魂联系的只有肉体?

  我尚不得知,但它至少向我印证了——那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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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闞客    时间: 2023-7-22 23:39

字数:12,295 字
正文:



              第三章:怪病缠身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起床了,不是我不贪睡,而是昨晚实在是睡得很不好,
整夜都在做梦。

  梦里都是杨伯在嚎叫,都说逝者不安宁的时候,都会托梦给和他有关的人,
莫非杨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对了,他要我帮他埋尸骨,差点忘了,但是他的骨头在哪?这么多年过去了,
早就面目全非了,在那满是乱坟的红木岭寻找骨头,岂不是大海捞针?

  等等,还是有办法的。

  聪明如我,将大脑运转速度放缓后,将杨伯的特点列出,并逐一排查。杨伯
被困三十年,我看他的模样差不多五六十岁,也就是说,他进来时不到三十岁。

  但按理说,死人是不会老的,而他在进来留在阳间的躯体四五天时就死了,
难道阴阳之间给被困之人制造了假象?

  想搞清楚具体原因,还得去询问当年的知情人,村中长者有不少,但乐意与
小孩讲故事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四九八爷」。

  说起这个四九八爷,他可了不得,出身衣服民国大户人家,家中排行老四,
取了九个老婆,留下八个儿子,对人生的感悟还有一大堆的哲理故事都不吝向晚
辈们分享。他同时也是全村最有威严的长者之一。

  来到四九八爷的家,这个百岁老人,正翘着腿抽着水烟筒,还挺健朗的。

  四九八爷见我来了,也不是很认得,因为张家镇的少年人太多了,我只是不
起眼的一个,但他还是笑吟吟地问我道:「张家娃,都不用上课么,怎么有空来
这儿?」

  张家娃是长辈们对晚辈的统称,我也恭敬地打了声招呼:「四九八爷爷……
我是初三的,昨天刚毕业。」

  四九八爷哦了一声,又问我要考什么高中等等此类闲话后,我随口答了几句,
就插话道:「四九八爷爷,你听说过杨三流这个人吗?」

  「你这小娃子从哪里听来的这名字?」四九八爷显得有些惊讶。

  「就是听我爸嗯……张得帅说故事时他讲的,他说这是一位高人。」我随口
胡诌着。

  「什么高人?张得帅这小子睁眼说瞎话吗?」四九八爷并没有起疑,而且斥
责起了我爸。

  「杨三流根本就是个骗子,三十多年前做介绍神棍的中介,被他骗去镇上筹
的八十斤大米就跑路了,一直到现在都没听过他的消息,我看他八成是死了。」

  四九八爷说着,将那水烟筒往地上狠狠一戳,显然是十分气愤。

  从四九八爷的话里得知,杨伯的名声并不好,但他只猜对了一半,杨伯是死
了,但他不是骗子。

  「中介?请来的那神棍叫什么名字?」

  四九八爷不知我对此为何如此感兴趣,但他还是把我当做爱听故事的乖小孩,
一五一十地把当年的往事说了出来:「当年啊,我们还有生产队,你知道什么是
生产队吗?生产队就是统一组织生产的队伍,对了,还有那个公社和大食堂……」

  我一听他要长篇大论,不免要涉及到敏感历史,于是打断道:「四九八爷爷,
我都知道,我学过历史,说重点。」

  「你这娃儿怎么这么不礼貌,听故事要讲究铺设,没有开头的铺设别人怎么
会觉得有趣呢?」四九八爷被打断,显然有些不悦,我只得闭嘴,示意他继续。

  「话说那时候啊,大家干活没有工钱,都是按分数来记的,因为村里都是互
相认识的熟人,所以干多少活都是这个分数……因为大家都是一样穷,也就没有
穷人了,所以每天干完指标就出来游山玩水,打打麻雀,抓条鱼开个小灶什么的,
幸福感不比现在低。」

  「是是……」我装作耐心听完,微笑点头。

  「也就是因为空闲玩耍,那里玩玩,这里玩玩,地方走多了,那些鬼怪传闻
也流了出来。」

  「哦?」听到正题,我终于来了兴趣。

  「刚开始,传闻还只是传闻,说是有人在荒坟岭那边上,看见有两个死人在
那里朝他招手,为什么说是死人呢?因为那两个人是他的过世了八年的大伯和过
世五年的伯母,直把他吓得连滚带爬回到家,颤着声音把这事和大伙说了。」

  「荒坟岭是哪?」我提问道。

  「就是现在的红木岭哪!那时因为坟多,比现在还多,而且连明清时期的都
有,现在还好一点,都被新栽的红木掩得差不多了。」

  「不过那时候对于这种传言,我们当然不信了,因为当时大家只信毛大大,
只要有红太阳,妖魔鬼怪就无处藏身!」

  「于是,大家建议那个见鬼的人多戴几颗红星在脖子上,要用坚韧不拔的思
想打败他的臆想出来的鬼怪,但他说以后打死也不到荒坟岭去了,见他态度坚定,
大伙对这事也就没提了。」

  「但事情并没有就这么结束,就在那人被吓……过了差不多半年吧,那天很
平静,大家就像往常一样,照旧干活吃饭找东西玩,眨眼就到了晚上,那一晚,
啧啧,终身难忘啊。」

  「那晚到底怎么了?」我有些发楞地问道。

  四九八爷拿起一个水烟筒,点燃,重重地吸了一口,轻吐,然后慢慢讲道:
「那个时候,咱们这儿比其他地方要落后,还没有大街,都是巷,更没有现在的
水泥砖头房子,都是用黄泥巴堆积起来的屋子,唤作『泥积屋』,密集而简陋,
好在易于集结群众。」

  「当时有个人连爬带滚的跑回村,说见鬼了,有几百个,正往镇里来,我们
当然都不信,都认为他眼花看错了,但是看错几百个人的话,自然也不是小事情,
就去通知书记和队长……」

  「当时书记和队长一致认为是荒山下来的土匪,于是组织了群众抄家伙准备
防御,没想到,在那几百个人走到镇口时,根据侦察兵通报,说那群人脚竟然和
地面没有接触!是悬空的,你能想象吗!」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侦察兵说那群人中的有一些人他还很脸
熟,都是我们镇上已经过世很久的亲人,身上穿的衣服还是下葬前的。」

  「但我们队长不信邪,就骑着二八杠亲自去查看,事后他从镇口骑到镇尾,
一路几乎都用尽了全力。」

  「我当时从他的脸上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一路上喊着我们赶紧回家锁上
门躲着,听到什么人叫都不要出来,我们这才明白要出大事了。」

  「当时,所有人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二话不说,都纷纷跑回家关紧大门。

  等那群人来到镇上,到处都是他们的喊声,熟悉而又陌生,恐怖极了,又是
叫儿子又是叫老婆,还是二姨大舅什么的,总之那些没死的有血缘关系的,都叫
齐了。」

  「一直叫到天亮才散去,第二天我们镇里点人时,发现少了两户人,都是因
为半夜开门的,而且还疯了一个,就是前几年死的张三疯嘛。」

  「喔!原来是他,我还以为他会武功呢。」我焕然大悟道。

  四九八爷咧着金牙,笑骂道:「屁,他名字叫张三,疯了,大伙便给他取了
外号叫三疯。」

  他吸了口水烟,又道:「那个年代,科学与迷信几乎是共存的,我们书记和
队长为了找到那两户人,请来了当时候在我们这一带颇有名气的烂痞,就是杨三
流。」

  「因为他关系广泛,就让他请来了道教符箓派的分支,据说叫什么葛家道还
是什么的,忘了,就是一位大师嘛,叫徐定山,他看了眼我们镇,就叹气地说这
地不好弄。说要要白米八十斤让土地指路,我们也是寻人心切,大伙少吃几口,
队里也就凑出来了。」

  四九八爷突然瞪起大眼,带着怒火的唾沫星子飞出:「结果,他们拿了大米,
就玩起了失踪!你说气人不气?」

  我见四九八爷为了几斤白米如此激动,正要开口安抚几句,忽然发现他坐的
凳子的凳脚后悬挂着一双鞋子,那鞋子是很老的那种,和清代的三寸金莲一样。

  于是我将目光往上移,不由吃了一惊,却见那双鞋子竟是有人穿着的,是一
个满面惨白的老婆婆,正悬浮在四九八爷的身后!

  「啊!」我惊叫一声,从凳子滚下来。

  四九八爷被我的叫声吓了一跳,顺着我惊恐的目光转头望去,脸竟贴近了那
老婆婆的裤腿。

  但他似乎毫无察觉,而是把头别回来,对着我训斥道:「你这娃子见鬼了吗?

  不知道老人经不住吓吗?」

  原来,他看不到。

  「没,我,我要回家了,以后有空再来看您……」我仍惊恐地望着那老婆婆,
一边慌忙爬起,转身就跑。

  回家途中,我脑袋昏沉,胸口闷堵,呼吸急促。周围映入眼中的路人、小贩、
牵牛的大伯,相互牵手的爱侣,似乎都面显凶恶,朝着自己细声低语:「呵呵呵
呵呵……」

  「瞧那傻子,长了一副衰样子……」

  「生儿子没屁眼……」

  「呵呵,怂逼,活该没女生瞧得上……」

  「呵呵呵呵呵呵……」

  听那言语之中,隐隐约约,似咒似嘲,似讥似讽。

  我脸色阴沉,只顾留心过道人流,走路都没看路,「咚」一声额头撞上了电
线杆。

  「靠……」我忍住痛,用力揉着额头,忽然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霎时
间我的疙瘩全部起来,尖叫出声:「啊~」

  「卧槽,你怎么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还叫得跟个娘们一样。」一个熟悉
的声音响起。

  是陈凯。

  「我,真的见鬼了。」由于惊吓,我看到陈凯,心大安,于是一下子把那晚
和今天的事都说了出来。

  陈凯刚开始还听得津津有味,听到我说什么「阴阳之间」、「镇魂诀」时不
由哈哈大笑。

  「你小说看多出现幻觉了吧?还在什么阴间阳间看见了小仙女,日有所思夜
有所梦,现在连大白天的都出现了幻觉,是不是该去看看医生了?」陈凯捂着肚
子疯笑道。

  「不信?你给我找张纸来。」我看他一脸不信,心有不悦,便决心露一手。

  「给你,我就不信你真能玩出个花样来。」说着陈凯大方递来一张五十元大
钞。

  「这,不好吧,损毁人民币是违法的。」我政治及格,当然也是懂法的。

  陈凯摆起了富公子的架势:「这是我的钱,别整得跟个三好学生似的,要是
你真的把它弄没了,就当我对神秘力量一无所知的惩罚,OK?」

  我虽然确实是个三好学生,但听他语言坚决,于是接过钞票,不再多话,集
中注意力,掐起了镇魂诀,用力一搓——一秒、二秒、三秒、四秒……十秒。

  「欸?」我的眉头不由皱起,怎么又没效果了,难道是心态不对?

  「行了行了,幻觉这种东西,不一定是电影才有,现实也是有可能存在的,
你还是去看一下医生吧。」陈凯没有嘲笑我,而是有些诚恳地对我劝道。

  我并没有一丁点的感动,因为我知道,那不是幻觉,但是如何证明呢?镇魂
诀用不了,而且鬼也只有我能看到,如何才能证明我没有疯,并且让人相信我?

  这似乎不大可能……正绞尽脑汁思索着,忽然一股恶心感浮现,嘴里生出许
多酸唾沫,我眉头一皱,扭头就吐。

  这不吐不要紧,一吐吓一跳:吐出来的是颜色黑红掺杂,还像鼻涕一样黏糊
糊的东西陈凯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我靠!你又咋了?」

  我哪有空机会陈凯,只觉越吐越恶心,越恶心吐得越多,最终难以克止,随
着视觉逐渐模糊,顿时失去了知觉。

  不知昏迷了多久,在模糊之中,我听到了父母和陈凯,还有一些没听过声音,
在一起交谈着。

  「医生,我曾听他说他看到了鬼什么的,幻觉应该和呕吐没有联系吧?」陈
凯问道。

  「有联系,他吐出来的东西现在还在化验当中,但可以肯定的是,绝不是食
物的残渣,我们初步怀疑是误食化学物质,导致出现了幻觉。」那医生说道。

  「那我家得意他会怎么样?」我听到老妈紧张地问道。

  「那得看化验结果,查明他误食的是什么化学物质了。」

  「医生,我就这么个儿子,你一定要救救他啊!」老爸激动地恳求道。

  「您放心,我一定尽力。」

  「叔叔阿姨,得意醒了。」陈凯喜道。

  我听到说话的,明明只有四个人,可当我睁开眼睛时,看到的却是满屋子的
人。

  除了我父母、陈凯、医生外,那些人面如白纸,沉默不语,大多数是我不认
识的,还有几个,是我七八岁时去世的爷爷奶奶和一些邻居老人,他们都面无表
情地盯着我。

  陈凯似乎发现了我的脸色有些难看,而且目光四处游走。

  「又出现幻觉了?」陈凯问道。

  「得意,你看一眼爸妈啊!」老妈带着哭腔说道。

  这不是幻觉,但我不能表露,就如同一个正常人在精神病院,如果无法让别
人认为你是正常的,你就只能顺着他们的思法去做,去接受「治疗」。

  于是我极力的强迫自己无视四周的「人」,转头对父母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
的微笑:「爸,妈,其实,我……我……」

  「我真的看到了鬼!他们就在这里!在你们旁边,那是爷爷!那是奶奶!还
有隔壁邻居小木爷爷和三婶!这些你们都看不到吗?」

  我还是崩溃的喊了出来,奋力挥动着臂膀,指了这个,又指那个,嘶声力竭
地想要证明我没有疯。

  但没人信我,我就像个疯子一样,被几个医生合力按住手脚,送进了精神科
的重症监护房。

  ……

  精神科的重症监护室内,收拾得很干净,没有任何尖锐的东西,连墙壁都是
泡沫填充的,防止病人自杀,连想喝水也只能按嵌在床头的呼叫器。

  我已经在这里呆了六天,期间父母和陈凯来看过两次,但他们还是不相信我。

  这是正常的,我错就错在不该把它说出来。

  从见鬼和呕吐开始,往后的几天里,我的身体开始不断出现异常:掉头发,
指甲脱落,面无血色,食欲减退,而且还有了口臭。

  医生解释说这是化学物质造成的损伤,但他们却验不出那些呕吐物的具体成
分。

  我的「幻觉」也越来越严重,前面所看到鬼魂没有消失,他们一直就那么站
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盯着我,好像在等我归西一样。

  刚开始还有些不自在,但时间一长,我的心理也从害怕变成了麻木,甚至偶
尔还会和他们说几句话,虽然他们并不理睬我。

  或许人死了都会这样吧,脱离了肉体,就是抛弃七情六欲,连灵魂都像空壳
一样了。

  别人这样也就算了,但我看着爷爷奶奶,心里却很不是个滋味,他们还在世
的时候是那么的疼我,现在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想到这里,我又有点奇怪了,不管是亲人、熟人还是陌生人,为什么他们都
直勾勾的盯着我呢?难道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我走近窗户,上面修了防盗网,应该是为了防止病人跳楼。

  我并不想要跳楼,我只想利用玻璃窗的光线反射,来看看我的脸,到底有什
么好看的。

  镜面里的人,头发稀少,面色苍白,双目无神,舌苔发黄,哪里还有前几天
那帅气少年的半点英姿?

  「我到底是怎么了?」我头抵着玻璃窗,默默流下眼泪。

  「水粉……它的味道很淡,不苦,有点涩口。」隔壁忽然传来一个微弱的声
音。

  「水彩嘛,跟水粉差不多,但更好吃点。」说话的声音依然是同一个,那人
在自言自语。

  「固体水彩,是种奇怪的甜,尝起来像过期的糖。」

  「丙烯,类似有点辣的薄荷糖,含着瞬间鼻通。」墨水,铁锈味,虽然有点
点甜,但我不是很喜欢,跟酸的钢笔墨水一样,不在我的配餐范围。「对于各种
颜料的味道,他是如此熟悉,应该是一个真正患有精神病的人。要知道颜料可是
有毒的啊,看来他已经亲自尝试过了,这才被关进隔壁的监护房。

  可转念一想,又有些感同身受。

  也许他永远会沉溺在自己的「颜料美食」的世界,就像我沉溺在一个存在鬼
怪的世界一样,没有人理解,没有人安慰,只剩一种令人喘不过气的孤独感。

  我不再理会隔壁那人的自语,看着已经凌晨一点的窗外,夜色中有一种朦胧
的美感,但我却无心欣赏。

  当我准备回到病床时,忽然惊奇地发现玻璃窗上凝结了一层冰霜。按理说,
这现在这南方的八月份,就算是开冷气都不会有水珠。

  此时天生异象,难道要有大事发生?

  看那冰霜渐渐融化,我手贱地去碰了一下,融化的水珠竟又重新凝结成冰霜
了。

  卧槽?!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超能力?

  疑惑驱使这我推开窗,一股热空气扑面而来,但在进来的一刻,瞬间化为水
汽,而离我近的水汽则结成了霜。

  我震惊了,真的是超能力!我得到了超出自然的神秘力量!哈哈给……

  我兴奋地玩了好一会,关窗伸手将水珠凝成霜,又开窗让霜化为水珠,但没
一会儿就腻了。

  因为我发现这能力除了喝冷饮不用从冰箱拿之外,并没有什么卵用。而且我
现在全身冰凉,像个死人一样,要知道现在还只是夏天啊!

  现在的我,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就算拥有变身成奥特曼的能力,我也
得不到真正的快乐。

  第二天中午,医生来给我测体温时吓了一跳,体温仅十度左右,远低于正常
人体温的36和37度,要不是我还会说话,他会以为我是太平间抬出来的死尸了。

  「医生,那个化学物质,你们分析出来没有?」在检查身体之余,我问道。

  「那个啊,我们这里没有检测条件,所以被送去省级医院化验了,暂时没有
结果……说实话,我看过很多病人,什么怪病我都见过,就是没见过你这种体温
这么低的……完全不符合正常生理啊。」那医生一边记录着病情状况,一边皱眉
低语。

  看他冥思苦想也得不出个结果,我便提出要到外面去散散步,晒晒太阳。

  他犹豫了一会,也许是因为我体温过低,晒太阳这种合理的理由又无法反驳,
最终决定让我出去走走,但必须安排护士跟陪,以免发生不测。

  虽然有点不乐意,但我没有反对的权利。

  为了避免再次被当疯子抓起来,只好点头同意了。

  跟陪的是一个年轻女护士,看起来,年貌二十左右,相貌清丽可人。

  当然,我不是在选老婆,所以就算是叫一头母猪陪我,我也不会介意的。

  我看着医院公园里老人相依,小孩相嬉,这氛围好不温暖,便随意找了个话
题:「今天人好多啊,平时也这么热闹吗?」

  不料,那女护士根本没有理睬我,我心中一颤,霎时明了——我再也不是那
个英俊少年了。

  我掉头发,脱指甲,这几天下来已经和那些老人一个样了,任何妹子看到过
我,都不会有说话的欲望。

  想到这里,我不由感觉自己有些悲凉,禁不住地哽咽了一下。

  「是你又出现幻觉了吧,现在正清净,哪来的人?」女护士温柔的声音入耳,
却是让我内心感到一股寒意。

  我抬头细看,整个人都呆住了。

  原来……我已经分不清活人和鬼魂了。

  原来,那对互相依偎的老人,面容根本没有血色,脸上的表情无喜无悲;相
互嬉戏跳绳的小孩,脚根本没有沾地,而且发出的笑声根本没有停歇……

  他们都只是一具具遗留在人间的游魂而已。

  这位跟陪的女护士每天都面对数十号病人,症状比我严重和恶心的比比皆是。

  她根本就没有时间歧视我,只是对我「犯病」时说的荒谬话感到惊讶,一时
不知怎么回答罢了。

  有问题的,原来是我。

  「回去吧。」护士对我说道。

  我心中微叹,点了点头,在她的陪同下,回到了医院监护室的楼道。

  就在我准备进房间时,忽然发现一个身材高大威猛,面容潇洒的男人,一步
一颤地走着,最终从我面前走过。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看到一个面色惨白的女人正捂着他的眼睛,
引导他走路。

  难道那就是电视小说里的害人鬼?好像还是叫恶鬼来着?等等,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得验证她是不是鬼,还是这两个都是鬼?

  「护士姐姐,那个男的走路好奇怪啊,是我的幻觉吗?」我试探地问道。

  却见那女护士噗嗤一笑,说道:「这次的不是幻觉,但这男的倒是真有幻觉,
他说能看见一个女人,来这里看诊都差不多一周了,还不见好,现在连走路都学
起了女人。」

  一个长得稍微有点胖的女护士,从某间病房出来笑嘻嘻道:「但他人长得还
挺帅的,我就不信你不心动。」

  「你胡说什么呢?」那女护士不由脸一红。

  「怎么,我有说错吗?」胖护士越说越起劲。

  趁着两个护士斗嘴的时候,我俯下身子偷偷溜走,跑了两条楼道,跟上了那
个男人。

  确切的说,跟上的是那个捂男人眼睛的「女人」。

  到现在我都不明白,光天化日之下,为什么鬼能出来?还遮人眼?

  据说「鬼遮眼」是鬼迷惑人的手段之一,就是类似于鬼打墙,让人困在一个
地方,永远也走不出来。

  不过那女人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她有什么天大冤屈吗?我不禁脑补了了事
情前因后果。

  根据以往的影视情节,女人可能是这男人的女朋友,男人负心,将其抛弃,
女人伤心欲绝,一想不开就自杀了,结果她的灵魂得不到解脱,终日徘徊人间,
纠缠不清。

  这都能让我推理出来……我真是个小福尔摩斯!

  在陶醉当中,我跟到了医院的天台上,此时楼上正风大,看来她要开始害人
了。

  也许我能进入阴阳之间不是意外,我能看见鬼也不是偶然。

  我摸了摸头发掉差不多的脑袋,摸了摸自己干燥的脸皮,和枯瘦的手臂,感
慨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也许,这就是我的使命。

  我走了出来,提高声音,却没什么底气地叫道:「前方女鬼,请放开那名靓
仔。」

  她并没有理我,正如我所预料的,徘徊人间的鬼魂都一个样,没有自主意识,
于是我冲上前,抓住向那女鬼的肩膀。

  面对鬼魂的灵体,我以为我会抓空,但入手之后,这柔软的感觉……为什么
像人一样?难道她是人?

  那女鬼渐渐转过头,她的肩膀没有动,是180度的回头,惨白的脸色有些惊愕,
但面对她的特技,我显然更惊:「卧了个槽!」

  女鬼捂着眼的男人猛然转身,出手一把正中我脖子,既狠又准。

  「等……咳等等……我……」我感觉快窒息了,用力踹着这男人的肚子,但
他什么反应都没有,这太不科学了!

  我感到非常后悔,我什么都不会,为什么要跟鬼斗?

  我哪来的底气?谁给我?我除了能看到鬼,摸到鬼,还有什么用?甚至不能
打痛他。

  打痛他?对了,我还有镇魂诀!无奈那男人的手臂过长,而且还是挺直的,
手诀够不着他的头,便戳在他掐着我脖子的手臂上。

  「滋……」一股糊味传出来,男人尖叫一声,连退了几步。

  「道……道……道法?你……你竟……竟然会道法?」男人惊骇地以几字一
停顿地说道,说话时是男女同时发出的是双重音。

  「咳咳……你居然会说话?!」我捂着被掐红的咽喉震惊地问道。

  「我……我……不……不能,但我……我可……可以借助这男人的……喉咙
说话,告,告诉我……你的道法是……是怎么来的?」男人说话时显得非常艰难
和吃力。

  「这么说,你们鬼魂都是有自我意识的咯?」我好奇地问道。

  「先回……回答我的问题!你……你的道法哪里学来的!」他的脸突然扭曲,
唾沫横飞,如同雷鸣般的巨大的分贝从一具凡躯吼出,见他的脖颈发紫,鼻孔和
耳朵都已开始流血。

  「好好好!你别激动,伤身体。」看来借他人身体说话对鬼魂来说不是一件
简单的事。他那可怖的表情,分明就是要把我活剥了一样,我不得不连连说了几
个「好」字以安抚这女鬼。

  「刚刚那招叫镇魂诀,是一个老师傅教给我的……其实我是第三十二代的,
嗯……茅山派……掌门人的亲传弟子,你有什么冤屈,就说出来,不要害人,我
都会帮你解决的。」我微笑的说着善意的谎言。

  从来就听过当一个人不信另一个人所说的话,就会回一句:「你骗鬼啊!」

  证明鬼,真的很好骗。

  而事实上,果真如此。

  「她」面露喜色地说道:「帮……帮我。」

  由于她说话结巴或停顿过久,省略号也不好打,所以我决定以我的叙述方式
来呈现她的故事。

  她名叫田淑美,隔壁田家村人士,丈夫勤奋,后来有了个孩子,也盖了房子,
虽说不上美满,但也算幸福。

  后来,镇上发洪水,把丈夫淹死了,生活质量骤降,而且还处处受同村妇姑
欺压,一时想不开,便携子自杀,至今已有二十八年矣。

  「自杀死的,冤倒不冤,就是有点屈。」我暗自想道。

  「既然你和这男的没关系,那你缠着他干嘛呢?」我皱眉问道,冤有头债有
主,无冤无债就加害无辜者是很不合理的。

  「我……我……还……没……没说完……」

  看她说话时好像要断气一样,我便示意其继续。

  她自杀时,方式是跳河,死后灵魂得不到安宁,终日徘徊于河底,难能超生,
又受到地界河神奴役,比之生前苦,有过之而无不及。

  后来在阴年阴月阴日阴时阴刻,也就是一周以前,鬼害人的能力大涨,她躲
过河神,附身于一个阳气衰弱还出来夜钓的男人身上。

  不过,一周以前,不就是我误入阴阳之间的那晚吗?怪不得我会这么惨,原
来是在不该的时间做了不该做的事。

  「那你现在已经逃出来了,为什么还不安息?」

  「我……我……也想,所以……我得杀了这个男人……代我滞留人世……」

  我顿时哑口无言,她是自杀的,死前不得安宁,得害人才能投生。

  话又说回来,阴间为什么会有这样莫名其妙的定律,非得找个人替她站岗,
难道是因为地府空间有限,为了疏解客流量?不无可能。

  「所以,你想要我略施道法,让你不害人也能投胎?」

  「呵……呵呵,我……要转生……就不会跟……你说这么多,直接……跳下……
去……就行了……我是……我是要你……你去河……神哪里……把我孩子救出来……


  原来如此,她本来是要找替死鬼,然后自己去投胎的。但刚才见我略通道法,
不愿意舍弃孩子,便找我帮忙,母爱真是超脱阴阳两界啊,对此我赞赏地微微点
头。

  虽然没和神打过交道,但河神是神,应该会好说话吧。

  「可以是可以,但你得答应我,找到你孩子之后,你要离开这个年轻人,而
且以后不许再害人,不然,道法无情……」我装作成熟稳重的口音说道,而且略
带威胁,毕竟我灭过五婶的『二重身』,说话还是有几分底气的。

  「呵……呵呵,行,给你七天时间,时间一到……你没办好的话,这个男人,
就会死……」她说话真是越来越顺了,看来她已经适应了这男人的声带。

  只见她捂着男人眼睛的手松开了,而且头也扭回了原位,鬼魂的双腿盘着男
人的腰,手臂则缠在了他的脖子上,氛围极为暧昧。

  「卧槽,这是在做什么……」我顿时吃了一惊。

  却见那男人则好像脱力了一样,软趴趴地瘫在了地上。

  过了一会,男人恢复了神智,摸了摸鼻子,只见一抹鲜红,不由惊讶道:
「呀,我怎么流……鼻,血了。」

  他的声音也显得格外沙哑,这是自然的,毕竟刚刚被女鬼超负荷使用。

  「我的……我的喉咙……怎么咳……咳」男人咳嗽了两声,想来说两句很不
容易。

  「你被一个女鬼附体了,刚刚女鬼在借你的身体说话,可能用力过猛就喊破
了喉咙。」我主动告知了实情,信不信就是他的事了。

  「纳尼?居然真的有鬼,我已经看到那个女人好几天了,刚开始我还以为是
幻觉,我又没干坏事,她为什么要害我!」男人用原本沙哑的声音哭道,但他已
经哭不出什么声音了。

  「她自杀死的,想要投胎就得找替身,刚好你就是个不错的替死鬼。」

  「卧槽……」男人惊惧万分,他一阵东张西望后,害怕地问道:「不过,既
然我现在还没死,那女鬼是不是已经离开了?」

  「不,她仍附在你身上,就在你背后,用腿盘着你……」

  「我了个大槽!没有啊。」男人恐慌地转头朝后望,但他也和其他人一样什
么也看不到。

  「鬼魂没有实体,你看不到她,自然也感受不到她的重量,其实她一直趴在
你身后,等你阳气消耗地差不多了,就会捂住你的眼睛,迷惑你,引导你去自杀。」

  「小兄弟,你知道那么多,一定有办法救我的!」他突然抱住我的大腿哀求
道。

  想不到这人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竟会如失态,我费劲地将大腿抽了出来,对
他说:「你放心,我已经解决了一半了。」并将事情的解决方法以及河神的情告
诉了他。

  男人冷静了些,但当他听完女鬼田淑美的故事后,显得有些难以置信:「河
神?那又是什么鬼……」

  「河神不是鬼,哎,我也不清楚它的底细,但我可以去看看,要是能解决的
话我就尽量帮你。」

  「你……不会是骗子吧?」男人怀疑地打量着我。

  「信不信由你,但如果我没说错的话,缠着你那女鬼应该是穿淡黄麻布衣的
少妇,身材凹凸有致,只是面无血色……」

  「卧槽,全给你说对了,我还真是经常看到这么个穿着打扮的女人,不过你
是怎么知道的?」男人一脸骇然地盯着我。

  「呃……我有阴阳眼。」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阴阳眼,但能看到鬼,应该八
九不离十了。

  「牛逼了!」他赞叹道但拥有这种能力,我并没有感到高兴,因为我看到鬼
后,并没有像电视小说的主角一样走向人生巅峰。反而因为这能力,对我的正常
生活造成了严重的负面影响,甚至威胁到了健康。

  我并不想多说,看他没什么事之后,便起身准备离去。

  那男人叫住我:「对了,还没自我介绍,我叫田空,不知道小兄弟怎么称呼?」

  「天台风大,我们边走边聊吧。」

  田空一口答应,从与他的谈话了解到,他是毕业了四年的大学生,二十六岁,
刚回乡创业不久,开了一家棉花厂,还赚了不少钱。

  由于厂内是自动化的,只需要几个工人看管即可,所以他空闲时间很多,也
培养了不少兴趣。

  比如垂钓,可那天真不巧,出门不看黄历,一个人带着工具就去钓鱼了,而
且还是晚上去的。

  刚开始他没发觉有什么异常,只是后来,他看到河边有一个穿着淡黄麻衣的
女人在徘徊,并时不时朝他招手。

  他以为是什么熟人,走近了一点看,只见那是一个陌生女人,而且她面色惨
白,还朝他笑。

  田空顿时心里发毛,哪还敢靠近,转身就跑,连垂钓工具都没来得及拿。

  但事情并没有随着他离开而结束,那个女人连续几天都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不是看电视时出现她的身影,就是去酒吧看到,而且去棉花厂里视察时也会看到,
而且都是晃一下就不见了,他以为是幻觉,便到了这所医院来治疗。

  「对了,得意小兄弟,你为什么会来医院?」田空问道。

  我叹了口气,无奈地说:「这个说来话长……简单来说,就是没人相信我能
看见鬼,所以就被当神经病送进来了。」

  「正常,要不是你把那个女人描述得那么清楚,我也不信。」

  「所以我现在连出个监护室都会有人看着,恐怕就很难帮你了。」

  田空想了想,沉吟道:「嗯这个嘛,想出院倒也不难,就是需要你配合一下……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鬼点子。

  于是我们一边走一边聊,不一会就回到精神科的长廊,正好看见我的主治医
生在训斥着那位女护士。

  「连个人都看不住,你是干什么吃!」

  「对不起……是我疏忽了……」女护士自责地低下头。

  「医生,不关这位护士姐姐的事,是我自己溜的。」我走过去解释道。

  医生看见了我,怒气不减,一起训斥起来:「你还好意思说啊,你的症状还
没痊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医生,不用这样吧,这位小兄弟不过是有一些幻觉症,又不是违法,哪用
严加看管。」田空也过来打圆场。

  「岂止是幻觉症,你知道他的具体体温吗?还有他身体的异化,这都属于医
学上罕见的……」

  那医生正要滔滔不绝地斥责下去时,田米共将一叠人民币递了过去,并道:
「这位小兄弟已经没事了,OK?」

  「你这是……把我当什么人了?」那医生有些惊愕。

  田空以为不够,又掏出了一张支票,填了五千,递过去。

  「我……我总不能……说有病的人没病吧,这误诊出人命的话,弄不好是要
坐牢的。」医生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似乎有些为难,但眼睛却一直盯着钞
票和支票。

  「我没让你误诊,只是让你闭上嘴,少说点话。」

  「喔!这样啊,那你也不用给钱啊!」

  「那你要还是不要?」

  「真是不好意思。」医生伸出了贪婪之手接触到钞票的那刻,一道闪光射出。

  「你这是干嘛?」医生吃了一惊。

  「把你借职位之便收人钱财的事透漏给报社。」我按下手机照片的保存键,
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没有!」医生惊怒道。

  「啊!你们想陷害我!」医生顿时明白了一切,冲上前想抢夺我的手机。

  田空拦在他前面,表情带有贱笑地说道:「陷害你又怎样啊,反正有照片,
你想洗白?去跳黄河啦!」

  毕竟田空高大威猛,医生不敢动手,一来打不过,二来怕被反揍,只能可怜
巴巴的看着一旁的护士求助道:「徐丽,你都看到了,是他们陷害我的,你要替
我作证。」

  护士徐丽看了眼我们后,低声道:「我看到了,但您也确实收钱了……」

  「你……」医生愤怒的一把掌扇向徐丽,田空手疾眼快,将他的手一把抓住,
冷笑道:「还打女人,得意小兄弟,你拍下来没有?」

  「全程录像了。」

  「你们到底想怎样?」医生彻底服软了。

  「早这样不就好了?这位小兄弟要出院,麻烦将他的病历手续什么的改成恢
复良好或痊愈……」

  「这不是我一个人想改就改得了的,得经过几位医师的签名才有效。」医生
为难地说道。

  「我只需要出院几天,并不是一定要你说我没病。」虽然我确实没病,但人
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医生看无可推脱,便无奈道:「好吧,我就在医生建议上提倡你回家休养几
日。」

  (未完待续……)

           ***  ***  ***

  最后说几句:为什么此文情色描写那么少?按理说在色城里「色鬼」才是主
要观众,寻常的中长篇故事到第三章就该出肉了,而我开篇就声明侧重剧情而轻
肉,分明是去妓院吟诵《大悲咒》,在太岁头上拉屎!

  其实,并不是我不想重肉,而是我发现情色和灵异元素结合的矛盾点在于:
如果色了,它就不恐怖了。人的恐惧是源于未知,如果都能肏鬼的话,鬼的神秘
性和未知性就会大打折扣,最终会导向普通的现代玄幻风,那将会变得不伦不类;

  但如果侧重于恐怖,它就没有色味了。鬼不能肏的话,那就只能肏人了,而
在诡异的场景氛围下描写情色剧情,无异于对着《山村老尸》打飞机……

  按照目前的剧情推进,正式的情色描写将在第六章以后,如何在「肏」和
「诡」中保持平衡,是我在后续的剧情沙盘推演中面临的一大难题。

           ***  ***  ***

[ 本帖最后由 龙玉米 于 2023-7-23 00:40(GMT+8) 编辑 ]
作者: 篱洛    时间: 2023-7-23 17:52

看客兄这篇小说怎么看都不属于这里,应该属于书斋啊
作者: 闞客    时间: 2023-7-23 21:03

引用:
原帖由 篱洛 于 2023-7-23 09:52 发表 [bbs=redirect.php?goto=findpost&pid=112329167&ptid=11696457][/bbs]
看客兄这篇小说怎么看都不属于这里,应该属于书斋啊
篱洛兄,书斋是寺庙,是吃素的;这里是酒楼,是吃肉的。酒楼的肉里可以多放蔬菜,但寺庙的斋食里可不能加肉沫,素菜再多,有了油腥那就不是斋食了。
写故事就跟厨师做菜一样,每个厨师的花样都不少,有人喜欢添油,有人就喜欢加醋,而我喜欢加玛莎拉和瓦萨比,虽然我并不知道吃过这道菜的人具体是何种感受……
作者: 闞客    时间: 2023-7-24 07:01

字数:9016

  正文:

              第四章:鬼怪之约

  父母来到医院看我的那天,医生满脸笑容地说:「您儿子他……恢复得还行,
我建议他回家休养一段时间……」

  「为什么要回家休养?而且他这个样子,真的叫恢复地还行?」老爸难以置
信地看着头发几乎掉光的我。

  医生不觉笑得有些僵硬,但他立马变换脸色道:「这个,这个只是表面损伤,
我觉得还是让他回家休养几天,看看他的情况如何,我们再做安排……」

  「我们得意为什么要遭这样的罪……」老妈把头靠在老爸肩上低声抽泣。

  「爸,妈,听医生的吧。我觉得我已经没什么事了。」说这话时,我不敢张
大嘴巴,也不敢露出指甲,以免更严重的「表面损伤」暴露在父母的视野。

  老爸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走出医院,坐上家里的三轮摩托,一种被解放的自由感油然而生。

  看着朝后渐行渐远的景色,我想起这次能出院主要是为了替女鬼找孩子,那
放松的感觉荡然无存。

  麻烦了。

  我并不怕与鬼神打交道,虽然有点不喜欢,但经过了这半个月的接触,差不
多都习惯了。

  难的是,我不知如何才能与它们交流接触。

  鬼魂除了恶鬼怨魂,多数无意识,说话还必须得借活人身体。

  也许是因为声音的传播是以空气作为介质,而发声体就是喉咙的声带。鬼魂
没有实体,所以它们不能和活人交流,田美淑就是一个例子。

  但「阴阳之间」的鬼魂为什么可以说话?

  等等,如果阴阳之间的「江小漓」所说属实,那么除了杨伯和阿景,其他的
应该都是二重身。

  也就是说,二重身和鬼魂是同属一物,或者说,二重身是介于鬼魂和活人之
间的生物。至于为什么能交流,应该是我掉进那个空间时,肉体脱离了魂魄,才
能与它们交流。

  所以我只要脱离了肉体,应该就能和没有实体存在的超自然生物交流了…
…我真是个天才。

  但是,我该怎样才能脱离肉体呢?这又是一个难题。

  目前我所知的办法只有两种,触碰某些阵法的阵眼,或者死亡。

  第二个肯定是不能选的,人要是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但第一种的阵法,只有阿景的父母请来的道士会做,现在他父母已不知所踪,
就算找到了,得知我间接杀害死他们儿子,估计也会让我偿命吧……

  如果是道士的话,杨伯应该算半个吧,毕竟学了三十年,但是,我怎么去找
他,难不成又要去一趟红木岭?这样的话,还搞个毛啊!

  回到家里,我便躺在床上冥思苦想,但终究找不到一个可行的方案。

  「得意,下楼吃饭!」楼下的老妈喊道。

  「来啦。」我应声下楼,反正一时找不到答案,生活也还得继续。

  下楼途中,我闻到了一股若隐若现的臭味,但又说不上这是什么味儿。

  随着我脚步的移动,气味越来越重,基本可以断定是从厨房飘出来的。

  我走进厨房,看到老妈,老爸,还有一个样貌可人的女生在,那是我老姐,
张佳慧,今年十七,比我大两岁,正就读省里的重点高学,一年都没时间回一次。

  「我靠……老姐!你们这是在搞什么惊喜趴体?」我顿时又惊又喜,连那怪
味也忽略了。

  「傻得意,你怎么成秃子了?」老姐看到我的样子有些心疼,但却装作有些
想笑的样子。

  我们一家人平时就是这样,不善表达自己的情感,觉得肉麻,但都是关心着
对方。

  「知道你们高兴,但先过来吃饭吧,别等凉了。」老妈在一旁笑着催促道。

  当我和家人一起坐下时,那个味道越来越重了,到了有些难以忍受的地步
……

  但是老爸、老妈、老姐他们为什么没有察觉?

  老姐说道:「我听到妈在电话里头说起你的时候。语气有点不对,就想请假
回来,但那婊子班主任……」

  说到「婊子」一词时,老爸提声略微带有训斥的说道:「小姑娘家,别说脏
话。」

  老姐吐了吐舌头,又说道:「那不可描述的班主任,死活都不肯批的,说什
么高考要紧,但高考哪有我老弟重要,于是我就偷偷溜回来了……」

  「你班主任说得没错,你弟有我和你妈照顾就行,你安心备考,吃完饭我送
你回学校。」老爸严肃的说道。

  老姐的话要是放在平时,我肯定很感动,但现在不是时候,那恶臭的气味,
是从饭菜里发出的!

  只见我饭碗里白色的米粒,开始蠕动起来,它们颜色没变,但是尖端多了个
黑点,看起来那已经不是原来的米饭了,而是一碗蛆虫!

  而且桌上的菜,则是散发着一股腐臭味,里面掺满了鼻涕,各类粪便还有少
量蛆虫!

  「得意,别光发愣,快吃啊。」老妈提醒道。

  他们真的看不到,难道这只是我的幻觉吗?

  「呃……我……嗯好……」我含糊地应着,颤动地端起那碗蛆虫,甚至还有
几条蹦了出来,跳到我的手臂上,那种软软黏黏的触感……真的是幻觉吗?

  「来,佳慧,吃红烧肉,补身体。」老妈夹起一块爬着几条蛆的腐肉,送进
老姐的碗,充满溺爱地说道。

  「谢老妈!」老姐夹起那块在蛆虫堆里翻滚的腐肉,渐渐送入嘴中。

  「老姐!」我不由惊叫出声。

  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只见腐肉在她的小嘴里被嚼烂,汁液与油水微渗红唇,最后余留在嘴角。

  「叫我干嘛?」老姐嚼着腐肉,奇怪地问道。

  「呃,没,没事,你……多吃一点……」我极力地使自己镇定:「幻觉,这
一切都是幻觉而已。」

  「你这孩子,没事别总是大惊小怪。」老爸训起了我。

  老妈看着我那碗没有动过的蛆虫,问道:「得意,你怎么不吃啊?是不是不
合胃口?」

  「我……我不饿,还不想吃。」他们都看不到,那就是我的问题了,可问题
是这个幻觉实在是太真实了,无论是视觉、触觉,还是嗅觉都是顶级体验,我实
在是吃不下。

  「不吃怎么行?就算不饿也要吃一点。」老妈严肃道。

  「对啊,傻得意,你不是最爱吃那个豆豉蒸凤爪吗,不吃我可就全吃了哦~ 」
老姐说道。

  在家人的催促下,我颤抖地夹起碗中的一条蛆虫,是的,它还在动……

  妈的!我要打破幻觉!我心一横,闭上眼将蛆虫扔进嘴里,发出类似品尝到
美食的音调:「嗯~ 」

  它在我口腔里居然还会蠕动,这不是幻觉!我扭头一吐:「呕……」

  不顾家人惊愕的表情,起身冲进卫生间,疯狂地漱口。

  我看着镜子里的衰样,痛苦地说道:「我靠……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料镜子中的自己却露出了个诡异的笑容。

  不对,那不是我。

  那张脸熟悉而陌生,不就是「阴阳之间」的杨伯吗!

  「杨伯?是你吗?」我试探的问道。

  杨伯并没有回应我,只见他的面容开始扭曲,眼睛、鼻子、耳朵、嘴巴都渗
出了黑血。

  他带着恨意痛苦的嚎叫道:「你还好意思问,都是你!张得意,害我困于阴
阳之间,日夜受到那些镇民折磨……」

  「那天明明是你让我逃的……」

  「对!我是让你走了,但你忘记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什么?」

  「找到我的尸骨,立墓安碑,让我有容身之处,你有吗?」

  听这话,我不觉有些怒从心起,红木岭把我害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好像只有
他一个人惨似的。

  「红木岭这么大,荒坟那么多,你让我怎么找?把它全翻过来吗?而且我也
从来没有答应过你什么!」我大声怒驳道。

  「啊——看来我救错你了,我当初就应该把你永远留在那里!」镜中七孔流
血的杨伯悲喊道。

  「给我滚吧!」我一拳打碎镜子。

  顿时,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咚咚咚!

  几声敲门声响起,随后门外传来了父母担忧的声音:「得意,你在和谁说话?」

  「没,和同学电话里吵架而已。」我慌忙应着声,迅速地将碎掉的玻璃扔在
垃圾桶,并将手上的血迹洗干净。

  开门一看,只见所有人都站在了门外,紧张地盯着我看,生怕我出了什么事。

  「孩子爸,得意他是不是又……」老妈忧心地小声对老爸说道。

  「他活该。」一个无比陌生又冰冷的声音从老爸口中传出,我惊愕一抬头,
发现老爸竟变成了杨伯的模样!

  在我惊住的一刹那,杨伯的脸又消失了,幻化回老爸的脸,他叹息道:「可
能吧,明天我再和他去趟医院。」

  「不用了,我真的没事……」我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独自上楼了。

  夜,真是漫长。

  我一闭上眼睛,看到的就是就是杨伯的脸,接着耳朵就听到他的冷笑、大哭
和嚎叫……

  结果我就这样睁着眼睛,一直撑到天亮。

  由于昨晚什么东西都没吃,而且又是一夜未眠,我起床的时候四肢无力,走
两步几乎都要昏过去。

  我意识到,如果没有办法让怪病消失,摆脱杨伯的纠缠,这样下去我将命不
久矣。

  就这样一边想,一边扶着墙走下楼。

  由于老爸要送老姐回学校,所以天没亮他们就出发了,老妈又没那么早起床,
我就一个人一步一个脚印,慢慢地挪出家门。

  我现在饿得不行,费力地走了几条街,也没有找到吃的东西。

  不是因为早餐店不开门,也不是小贩不出摊,而是无论我看到什么食物,或
者闻到什么食物,看起来都会生蛆和散发恶臭味,实在是难以下咽。

  我知道那就是幻觉,但是它太真实了,难以克服。

  就这样,我忍着极度的饥饿感,冒着满头虚汗,几乎走遍了镇上所有的店铺,
也没有找到我能吃的东西。

  难道老天要活活饿死我?不然它为什么要这么这样对我?我从未做过伤天害
理的事……

  除了把阿景的护尸符毁了,但哪也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关我屁事啊!

  想到这里,我蹲在街角处,鼻子一酸抱头抽泣起来,忽然,一股香气从不远
处飘来,这是……吃的!

  顺着香味走了一段路后,忽然看见某屋子门前,站着个小孩在啃一个糯米鸡。

  我咽了口唾沫,走过去微笑问:「小弟弟,你这个是在哪买的?」

  那小孩看了我一眼,身子背向我,傲气地说:「哼!这不是买的,是我妈妈
做的!」

  「哦……那哥哥出五块钱,你能从你家里拿一个给我吗?」

  「其他的都被妈妈拿去『拜老爷』了(老爷:南方某些地区对神灵的一种称
呼),只有这一个了。」说完,他又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我眼看他就要吃完了,也不知哪里来的无耻之心,迅速一把夺过被啃得只剩
半个的糯米鸡,塞嘴里就跑。

  「啊呜呜呜——妈妈!」背后传来小孩凄厉的哭声,接着传来一对男女的询
问声。

  「弟弟,你怎么了?」

  「云姐姐,沥哥哥,有个老头抢我吃的。」

  老头?什么鬼……难道是毁容后看起来都像小老头了?

  果然,一听那孩子说出「老头」这个弱势称号,那对男女竟快步追了过来。

  我除了咽了那半只糯米鸡,根本没吃多少东西,哪里跑得了多块,不一会就
被追到一个巷子里。

  已经无路可逃,我弯下腰喘喘着粗气,忽然一只手按住了我的脖子,将我往
地下压。

  「为老不尊的死老头儿!敢当街抢小孩东西?」那男大声怒斥道。

  我自知难逃其祸,只得在心中祈求:「别打脸!」

  「沥哥,等等!别打人。」那女似乎听到了我内心诉求似的开口阻挠道。

  「彩云妹,这种人有什么好护的?」那位叫沥哥的男的忿忿不平地问道。

  彩云妹?顾彩云!

  那声音是不会错的,我心中不由一凉,可怜我张得意一世英名就要毁于一旦
……

  但我天生不屈于命运的玩弄,于是我赶紧把脸贴紧地面,希望她看不到我。

  但命运又怎会顺如我意,那位叫沥哥的像看穿我似的,一把揪住我的头发,
把我的脸拉了起来。

  而被拉起来的一瞬间,我立马又将两手遮住脸。

  「嘿!死老头你遮什么脸?做得出丑事,还怕人知道?」

  我将声音压低,带着悲腔说道:「小盆友哟,窝(我)好几天木(没)吃饭
廖(了),礼(你)就可怜可怜窝(我)老银(人)家吧……」

  「有手有脚的,好几天没吃饭你不会去乞讨吗?不会去翻垃圾桶吗?把手拿
下来!」沥哥斥责着,硬生生把我的手掰了下来。

  「你……你,你是张得意?!」看见,顾彩云已经认出我了,她声音带着震
惊,显然是不敢相信在班上一如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我,怎么会做出这等龌龊
的事。

  我斯文扫地,无地自容,如果此时地面出现个洞,我会毫不犹豫钻进去,也
不用太大,蚂蚁洞那种尺寸就好。

  「彩云妹,你认识他?」

  「放开他,他是我同学。」

  沥哥「哦」了一声,就将我放开了,他打量了一下我,说道:「彩云妹,你
的同学长得也太……啧啧。」话语未结,他的声音渐渐放小,明显是在嘲讽我。

  顾彩云并没有理会那男的,而是问我:「张得意,你不是在住院吗?」

  「雨女无瓜(与你无关)。」我并不想多作解释,转身就准备开溜。

  一只手从后面伸开把我的衣服揪住,它的主人威胁道:「注意你的态度,我
彩云妹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我脸色一变,感觉事情并不简单。

  确切的说,是这二人的关系可能不简单。

  顾彩云看着我那副衰样,眉头微皱,欲言而又止。

  「沥哥,算了,让他走吧。」

  沥哥啧了一声,推了我一把:「既然彩云妹都这样说了,那你就滚吧。」

  我咬了咬牙,心中默默咒了一句:「法克鱿玛德!」但也只能是默咒,毕竟
有体格上的差距,我可打不过他。

  那一刻,我甚至想到「镇魂诀」这种超自然力量,我很想像电影小说里那样:
在他们面前展示出来,挫一下他们的威风。

  但我不会这样做。因为那个神秘莫测的世界,那个可以颠覆他们世界观的
「阴阳之间」,不应该被这些凡人知道。不是因为怕吓到他们,也不是为了保护
他们脆弱的心灵,而是因为我认为……这些人都不配知道!

  就让他们继续沉溺在这个片面而单一的科学世界,而我,总有一天,我会掌
握更多如「镇魂诀」这样的技能,把这些欺辱我的人都踩在脚下!

  想到这里,我不由自主的发出反派一般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得意之余,一个不留神竟被路上的塑料水瓶绊倒,摔了个狗吃屎。

  ……

  走了一段路后,我又饿了。看来那半个糯米鸡并不顶事,只觉越走越累,头
晕眼花。

  「再这样下去,我会死……」我喘息着停下脚步。

  我能吃的只有那个「糯米鸡」,而糯米鸡是拜过老爷的。也就是说,鬼神吃
的,我就应该能吃,想到这里,就直奔镇上的庙堂。

  来到老爷庙,此时人还不是很多,但烛火纸钱一直都没有断。

  我一进庙门就感觉香气扑鼻,不是烟火的香,是食物的香!

  烤鸡、扣肉、鸡蛋、糕点、糯米鸡,烧酒……每一样都香气弥漫,这种香是
在怪病缠身以前从未有过的。我咽了口唾沫,一边在庙中装作来拜神的少年人来
回走动,一边顺走些吃食,藏在兜里。

  这是我以前打死也不会,且不敢做的事。

  我虽然不迷信,但内心对未知的事物还是会有所敬畏,只是如今都快饿死了,
哪里还管它什么道德?人都是逼出来的。

  我摸了摸鼓鼓的裤袋,觉得拿得差不多了,再多可能会被发现,于是见好就
收地就找了张凳子,一坐下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一个年龄与我相仿的男生走进了来,扑通一声跪倒在老爷神像面前。

  待我看清他的脸时,立马吃惊地把头扭到一边去。你说好巧不巧,这镇子真
小,那男生居然是郭守诚!

  见他恳切地对着老爷像磕头,我不觉有些奇怪,这人是班里数一数二的学霸,
按理说是比我还坚定的无神论者,怎么也学那些三姑六婆迷信了?

  郭守诚参拜完后,便去找了庙里的老阿婆,那老阿婆常年看守庙堂,德高望
重,富有智慧,有解不开心结的人来这里都会去找他。

  莫非郭守诚有解不开的心结?我有些好奇地跟了过去,并顺便拿起墙壁边的
扫把,在一旁装作打扫的样子。

  只听郭守诚对老阿婆说道:「婆婆,我不常来这里,只是听说很灵,所以就
想来问一下……」

  老阿婆看了眼这个后生,笑笑道:「是为情所困吧?」

  「你怎么知道?」郭守诚有些不可思议。

  虽然我相信鬼神之说(事到如今,也由不得我不信),但听那婆婆一语道破
时,也觉得有点吃惊。

  因为很多算命的,都是有一定的心理学基础的,他们能从面容、着装、语言
中获取一定的信息,然后故弄玄虚,再用亦假亦真的话语来说出你的过去,让人
觉得十分神奇。

  其实你在算命的时候,不管穷还是有钱,只要穿着一些奇装异服,不管他问
什么也不要回答,直接问算命先生:「既然你知道那么多,那么把我以前做过的
丑事都说出来吧。」那他八成答不上来。

  但是,郭守诚面前这个老阿婆什么都没问,直接就把询问者的问题说了出来,
还不够神奇吗?

  老阿婆翻了翻手中的小易经,喃喃道:「你年纪不大,是中学生吧……学生
的烦恼无非就是些琐碎事,而且你戴着眼镜,散发着书生之气,一看就是成绩好
的孩子,你什么题都能解,唯独『情』,你解不了。」

  郭守诚身躯一颤,似乎被触碰到了心底的深处,他从未被如此了解。

  他沉默良久,恳切地望向老阿婆,开口问道:「婆婆……那我该怎么做?」

  「大胆去做,不管结果如何。」老阿婆说道。

  「这阿婆的话,怎么听起来有点像鸡汤?」我暗暗吐槽。

  但郭守诚却很受用,他坚定地点了点头。

  「嗯,我会的。」

  郭守诚真诚地说道:「婆婆,我就实话跟您说了,其实我是个无神论者,从
来就不信鬼神,最近她……情况不太好,老是出现幻觉,但如果真的有神,请保
佑她平安无事。」

  阿婆点头道:「不管你信与不信,它就在那里,既然你来了,老爷就一定会
保佑她。」

  我听了这话,不由一番东张西望,但没有看到任何所谓的「老爷」。据说天
眼能视鬼神,但我只能见鬼,却看不见神,难道我拥有的是鬼眼而不是天眼?

  正当我摸着下巴沉思着,又见那郭守诚颇为懂事的掏出了两张百元大钞递给
老阿婆:「婆婆,这是一点小心意,您拿去买些补品吃吧。」

  老阿婆也不推却,笑呵呵地拿了钱,直接投入一旁的功德箱:「老太婆一把
年纪了,还吃甚么补品,都给老爷作香火钱吧……」

  我看了她的神色,不觉心中一惊。

  在那个老阿婆的眼中,似乎分明看到了……虚伪。

  「她在撒谎……她少时不贞……勾引男人……打过胎,老时变坏,改信异神,
欺骗信徒……」一个个奇怪的带有回响的声音隐隐约约在我耳朵不停地叨喃着。

  「咦?」我转头一看,却什么也没有。

  「你是被镇委会雇来扫地的保洁吗?我怎么没见过你?」被突如其来的言语
惊醒后,我回过头——是那老阿婆。

  郭守诚走后,老阿婆就注意到了拿着扫把一直发楞的我。

  「噢,不是,我是看这里有点脏,所以主动扫了一下地。」我似乎已经对胡
扯这个技能颇为娴熟了。

  「哦,好啊,老爷一定会保佑你的。」老阿婆欣慰地点点头。

  「其实,我有些怪问题想请教一下阿婆。」

  「尽管问,老太婆知无不言。」老阿婆刚刚收了香火钱,心情似乎还不错。

  为了验证她是不是真的有真本事,我扔出了第一个问题:「这世上有阴阳之
间吗?」

  「什么阴阳之间?」老太婆似乎觉得我有些奇怪。

  「就是介于阴间和阳间的存在。」

  「你从哪些怪志小说看到的?我可以告诉你,这世上只有阴间和阳间,或是
老爷所在的天间,没有什么阴阳之间。」

  老阿婆对我的问题持否决态度,那么似乎也没有继续问下去的必要了。

  正当我准备走时,老阿婆笑道:「你可以选择信或不信,因为这就是现实
……我的所知和你的想要的答案相悖,但不代表它是错的。」

  我楞住了,她的话似乎不无道理。

  她知道的毕竟有限,可这不能证明它是错的,或许它知道的是对的,只是我
问的问题超出了她的所知。

  于是我再次问道:「那么,这世界上有河神吗?」

  老阿婆对我的问题楞了楞,但她知道我问的问题都很怪,所以还是解释道:
「当然有,河神乃是水妖修成,但它又奉天命,得神职,掌水河,是所有人都要
敬畏的,为求风调雨顺,所以古时不时以人祭河,但现在不可以了,都是杀猪宰
牛来祭拜。」

  我心中一喜,这答案终于符合我的心意了,于是赶紧又问道:「那我该怎样
才能见到河神?」

  「你要见河神做甚?」老阿婆狐疑地问道。

  「没啥,就聊聊天。」我前一秒脱口而出,下一秒就后悔莫及,因为这话真
实得跟谎话一样。

  老阿婆似乎并不在意,她哦了一声,道:「与河神聊天,只有跳河死了才能
见到了。」

  「只要心诚,总有办法的嘛……」我推过去五张百元大钞。

  我出手如此阔绰,并不是因为我有钱,而是因为这钱不是我的。这都是田空
给的,我原本是无偿服务,但他非要塞给我当做酬劳,没办法只好收下,就当作
兼职工资,现在也算是羊毛出在羊身上,花钱花在裉节儿上了。

  老阿婆看了眼那些红钞,笑眯眯问道:「你不是单纯的想聊天吧?」

  「是的,我想和它商量些事……算是交易吧。」我如实告知。

  老阿婆表情微变,道:「和鬼神做交易,你可是嫌命长吗?」

  「为什么这么说?」我奇怪问道。

  「我活了大半辈子了,和它们做过交易的人,我知道的有三个,但现在他们
的下场,要么是疯了傻了,要么就是残了死了。」

  面对我一脸疑惑和惊讶,收了钱的老阿婆还是十分具有职业素养,她继续说
道:「但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告诉你,河神是神,不会什么人都去搭理,你得有
让它感兴趣的东西。」

  「比如说?」我忍不住问。

  「灵魂。」老阿婆道。

  「为啥?」

  「就和白米可以当饭吃,人民币可以当钱花一样,河神需要灵魂可以作为它
的仆从。」

  「要仆从……那我烧几个纸人给它不好吗?」

  老阿婆轻蔑一笑,道:「纸人是阴间之物,河神位居神位,怎会对那些纸人
感兴趣?」

  我奇怪的问道:「古往今来,那河里死了不止一两个人吧,那些死于非命的
鬼不能投胎,又没有寿命限制,河神怎么会缺侍从呢?」

  「就和人一样,没人嫌钱多,河神自然也不会嫌侍从少嘛。」老阿婆答道。

  「要魂魄的话,我总不能自己去当侍从吧?这个和跳河有什么区别?」

  「区别可大了,跳河自己会死,可用灵魂引河神现身,不一定非得用自己的
魂魄,你可以找别人的魂啊。」

  我摇摇头,表明自己是有底线的,杀人放火的事坚决不做。

  结果那老阿婆噗嗤一笑,「风情万种」(也可以说是非常恐怖)地说:「不
一定要用活人,死很久的也可以。」

  可那也不好找啊!

  见我犹豫不决,那疯阿婆趁机跟我推销,说自己有魂魄,都在老爷庙里放着,
要是需要的话,可以买她的。

  哎哟,不错哦,还有一条龙服务呢。

  谈话间,我便跟着老阿婆过去老爷庙后面的储物室,发现里面散发着一股怪
味,靠近墙壁的三面都放了一个六层的架子。而架子上面摆满了酒坛子,每个酒
坛上都贴了两张黄符,里面应该就是所谓的魂了。

  「阿婆,你这里怎么这么多……」我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这些都是死于非命,徘徊人间无法投胎的游魂,要的话,可以卖给你一个。」
老阿婆如是解释道,但我觉得她没说实话,因为她眼睛很虚伪。

  从来只听过有人贩子,今天居然能见到「魂贩子」,就算别人死于非命,那
也不是你随便拿来买卖的货物。如此作孽,不知道这死老太婆还能不能安享晚年?

  虽然谴责这种行为,但我是有正当的需求,所以还是问了一下价格,这一问
差点没让我吐出血来。

  一个魂魄居然要价十万!还没有讲价的余地,真是想钱想疯了。

  于是我跟她随便扯了两句就滚出了老爷庙,毕竟也不是毫无办法的。如果仅
仅是魂魄的话,田空背后不是有一个吗?既然是救她的孩子,商量一下的话,总
是可以的吧。

  想到这里,我便拿起了电话打给田空,跟他简单说明情况后,并约好了明天
见。

[ 本帖最后由 逍遥夢 于 2023-7-24 09:29(GMT+8) 编辑 ]
作者: 闞客    时间: 2023-7-25 02:36

字数:8914

  正文:

  第五章:妄图弑神

  在回家的时候,我顺便去了趟市场和香烛店,买了临走前守庙老阿婆嘱咐召
唤河神的一些必备品:香烛、纸人、纸钱……还有公鸡、猪肉什么的。

  另外我还买了些辟邪用的东西,桃木剑、八卦镜、护身符、又或是鸡血狗血
什么的,虽然不知道怎么用,也不知道关键时刻管不管用,但多备一些总没有坏
处。

  回到家,我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一边练习镇魂诀,一边写着发言稿。毕竟
是要和神明聊天,这可不能马虎。

  期间父母来敲过门,因为他们觉得我的病加重了,非要送我去医院复查。

  我自然是不愿意的,毕竟去了医院可没那么容易出来,直到我苦口哀劝,磨
破嘴皮子才让他们答应后天再去医院。

  第二天早上八点,我趁父母不注意,偷偷拿了些神堂上的苹果糕点揣怀里,
背起背包就出门了。

  有个问题奇怪得很,每当我看到寻常食物时会闻到臭味,并且出现幻觉,但
是吃供品祭品就不会。

  难道,我已经是死人了?

  虽然外貌变得有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但是我还有呼吸和心跳啊!

  又或者说,我虽然没有挂,但也快了,所以目前只能吃供品……可无论是哪
种原因,都不太妙。

  处理完田空的事情后,我必须尽快找到解决的办法,不然,我很快会挂掉,
我已经有种不详的预感了。

  一路沉思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田家村的边河。

  听人说,这条河名叫「田水河」,因为整个张家镇的土地灌溉都是用这里的
水,而且又近田家村,所以就十分形象的取命田水河。

  我走近田水河时,看到了早就在这里等候多时的田空。

  看着他旁边的白色小轿车,我顿时明白了:他是驾车来的,怪不得会比我早
到。

  一见我,他就走上来满脸慌张地问道:「得意小师傅,你可来了。我刚一到
这里就感觉脖子凉嗖嗖的,不会是『那位』,她不乐意了吧?」

  我看了看仍盘在他身后的女鬼,她表情似乎更加狰狞了,而且她的手还掐着
田空的脖子。

  「没事,我会说服她的。」我咽了口唾沫,不由有些心虚。

  「得意小师傅,你别吓我,你看起来怎么好像没什么底气……」

  我叹了口气,说道:「实话跟你说吧,其实我心里确实没底,只是不那么做
的话,再过几天她也会害你,倒不如赌一把。」

  田空一听我这话,似乎像是被宣布死刑,眼泪不受控制,哽咽道:「我能先
给我爸妈打个电话吗?而且我还想向一直暗恋的女神表白……」

  实话说,我根本无法预料后果。因为我接触的不是人不是鬼,而是所有相信
鬼神的人类都敬畏的神。

  我点点头,任由田空去打电话告别,而自己则打开背包整理带来的物品。

  我依照着那个昨天临走前守庙老阿婆的嘱咐,将一碗米饭,两碗鸡肉猪肉放
在河边,插上香和红烛。

  最后拿出老阿婆给的一张有报纸那么大的纸符,上面用黑墨画了一堆乱七八
糟的东西。

  反正我没看懂,也没研究,直接照要求用河边的石头压着就好。

  完事以后,我再看看田空那边,他刚挂掉电话,神情呆滞,看来是准备好了。

  「刚才,我的女神……她说我是个好人,但我们之间不合适……好人,应该
不会死吧?」田空失神地喃道。

  这可怜的孩子。

  我不忍心再打击他,就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永远不会。」

  说完,我表情一变,瞪向那女鬼,厉声喝道:「田淑美,你都听到了吧?还
不快快现身!」

  一阵微风拂过,那女鬼依旧是那一副神态,没有丝毫反应。

  欸?

  怪了,难道女鬼不是这么召唤的吗?突如其来的安静,让我显得有些尴尬。

  这时被我的大嗓门被震懵的田空,小声试问道:「你在叫什么?叫她么…
…」

  「……」

  我正欲答话,田空的双眼立马被一双玉手遮住,他的单一声音瞬间变为双声
道,面无表情地说道:「把我带到这里……是想把我再送回去?」

  「不不,你误会了。」缓过神来的我摆手道。

  「把你孩子救回来的前提是,我得和河神见面,只有这样才有救回他的机会,
而和河神见面,就得有它感兴趣的东西,比如人的魂。」

  「你感受过死亡吗?我感受过,但我能承受,可要是落在它手上,却比死还
痛苦!」她说话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声音却颇为激动。

  「我知道你怕它,毕竟它是神嘛,鬼怕神很正常……但我只有见到它,才有
机会做下一步打算。」

  「它没那么好说话,也没人可以糊弄它!」田淑美大声道。

  「好!」

  我一脸愤怒地指着田水河吼道:「既然这样,你就去投胎啊!操控这个从来
没有做过坏事的无辜者,从这里跳下去,让这个无辜的人和你的儿子永远徘徊在
这里,永世不得超生!」

  我故意加重了那句「永世不得超生」,如果她对她的孩子还有感情,或者还
有一丝善意,她就会动摇。

  果然,田淑美表情微微一变,神色复杂,这应该自然流露的,因为我见过的
鬼,都是不能随心所欲的表达情感的。

  看来是有戏,于是为了突显怒意,我还重复地吼了一句:「跳啊!」

  声音回荡在河边,接着,就是回归寂静,我们就这样僵持着,对视着,时间
一分一秒的在此间流逝。

  「你……有几成把握?」不知沉默了多久,她终究还是率先开了口。

  「三成。」我干脆利落地说道。

  但我其实一成把握也没有,我只是觉得,有些事必须去了结,不管成功与否,
这都是我的使命。

  三成把握,也是我的信心。

  「那就够了。」田淑美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她答应了。

  我对她的好感顿时增添了不少。毕竟,她内心不坏,如果不是天道无情,哪
里会有那么多人间悲剧呢?

  我微微一叹,事到如今,只能尽力确保救出她的儿子——即使拼上性命。

  虽然我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但在那一刻,我真的没有多想,没有想到家人,
没有想到喜欢的女孩,也没有想到自己,想的只是单纯做一件好事。

  我让附身在田空身上的田淑美把手放在河边用石头压着的那张黑字大纸符上,
并且在旁边摆起两个纸人,在中间烧起纸钱。

  做完那些,我又捧了些河水,往纸上滴了一些,掏出手机,点开在老爷庙时
录的视频,戴上耳机,顿时响起了守庙老阿婆的吟唱:「啦啦啦,天炎地旱喂~,
太乙奇门哦~东门西口呀~求风雨顺呐……」

  我清了清嗓子,跟着耳机的声音摇头吟唱:「啦啦啦,天炎地旱喂……」

  那语调和动作像极了一个神经病,要是此时陈凯在的话,估计他会笑死。

  但无所谓,现在的我早就不要脸了。

  虽然我唱跳的调子节拍都只是有样学样,没有那种真正随音乐走的那种情感,
但根据老阿婆的说法,那些只是辅助作用,只要仪式正确就可以了。

  此时,原本晴朗的天空响了一个闷雷,接着就开始暗了下来,同时还刮起了
不小的风。

  这始料未及的情况令我心中发慌,抬头看着愣愣地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我
去,这是?」

  忽然身后发出阵阵铃铛声,而且那声音虽不大,却可以直穿耳机,从里面发
出来,直把我吓得身躯一颤。

  我慌忙转头一看,竟是个挂满铃铛的老花轿,上面尽是灰尘,不知是多久以
前的东西了。

  而且,它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的?

  轿子两旁各有四个人,一共八人抬着,那八个人双目无神,面如白纸,身体
半透明,脚并未接地。

  看来,他们都不是活人。

  「难道这就是河神?」

  「啊——」

  还不及我发问出声,忽听到田空一声凄惨的喊叫。

  我连忙摘下耳机望去,不知怎么回事,田空的表情十分痛苦,唾液从嘴角流
出,无力地喊叫着:「救……救……救我。」

  「你怎么了?」

  待我跑近时,才看清楚原来是田淑美被两个若隐若现的人影用力朝后拉着—
—想把她从田空身上扯下。

  「放开她。」我抽出桃木剑朝那两个白影劈去。

  木剑直接从那白影穿过了!

  看来攻击无效,我早有预料似的把木剑扔了,掏出八卦镜照向人影,但还是
不见有反应!

  泄特!

  看来只能祭出最后一招了,我掐住镇魂诀,直接像穿糖葫芦似的,往两个人
影戳去。

  指诀过处,两个人影终于往后飘去,在老花轿面前停了下来。

  我长出一口气,看了眼田淑美,问道:「你怎么样了?」

  田淑美没有回答而是盯着老花轿,虽然表情没变化,但我看得出来她的眼神
里的恐惧。

  「咕咕……咔……咔……」轿子里面忽然发出极为刺耳难听的怪声。

  「那是河神吗?他在干什么?」我捂着耳朵转头问田淑美。

  「他在……在说话。」附身在田空身上的田淑美不知怎么的,竟颤抖着弯起
腰,扑通的就朝前面的老花轿跪下了。

  「你干什么?它到底说什么了?」我吃惊地问道。

  「他叫你跪下,而且还要把从他家逃出来的贱妇之魂归还,才可饶恕你这个
凡人的无礼……」田淑美的语调开始带着悲腔,看得出来她真的是很害怕这个河
神。

  但我不怕,我冷哼一声,开口即骂:「什么狗屁道理?我都还没有提我的要
求,它凭什么先要求这些乱七八糟的?」

  这一骂,似乎把我先前准备的发言稿都推翻了,计划果然总是赶不上变化。

  「咕咕……咕噜……」老花轿里面又发出了奇怪的声音,虽然我还是听不懂,
但可以听出来语调似乎有些急躁,难道它听得懂人话?

  「你会死……会死的……」田淑美话音未落,十个半透明的人影一瞬间飘到
了我的前面。

  「啊——哦。」简单的两个字,道尽了我的绝望。

  八个人影,一个接着一个飞速朝我身上撞过来,第一个穿了过去,感觉有些
冰凉……

  第二个,让我感到了寒冷;第三个竟被撞出感觉了,第四个把我撞得我胸口
有些许疼痛……直到第六个,我开始感觉到了自己变轻了。

  第七个冲撞的速度和力道都极大,直接将我弹飞,而飞起来的一瞬间,我看
到了面前的一个头发稀疏的英俊少年正往后倒去。

  待他重重躺在地面时,我看清了他的脸——那不就是我自己吗!

  而我自己则好像摆脱了地心引力的影响,往后飘了十几米,但就是不会摔倒。

  难道这是被撞得灵魂出体了?

  不待我思索,飘来四个人影将我手脚抓住,顿时动弹不得。

  而我那具无主的躯体则被另外六个人影架住,像行尸走肉一样毫不协调地爬
了起来,踉踉跄跄地朝河边走去。

  卧槽,他们这是要杀了我!

  我彻底慌了,带着哭腔哀求道:「不……不,河神,河神我错了,不要杀我!」

  虽然我早就有扑死的准备,但真正要死的时候,还是很害怕,哪怕抛下尊严
也想活着。

  如果是一瞬间就死的话,还可以接受,毕竟没有这种让人窒息的无力感。

  这种感觉,就好像你被困在一个封闭空间,然后这个空间的四面墙正在慢慢
缩小,直到把你压死,任何挣扎都是徒劳的。

  「我求求你了!不要啊!」

  「啊——不!」我嘶声裂肺地吼着,但是没有用,躯体仍在前进。

  河水的水位线已经过了躯体的膝盖,我绝望了。

  突然,一道靓丽的鲜红液体直直得划过昏暗的天际,泼在我的身躯上,那几
个人影发出一声吁声,纷纷退来。

  我顺势而望,竟然是田淑美!她手中拿着一瓶装满红色液体的瓶子。

  哦,那是我带的鸡血狗血混合体,原本不知道有没有效,忘记了使用,没想
到现在居然派上用场了。

  失去了控制的躯体一下子就面朝绿水,栽下下去。

  卧槽!这简直是在加速死亡!

  不待我叫唤,却见田淑美就拿着那瓶鸡犬血往老花轿泼过去。

  这时十个人影好像受到了召唤一样,瞬间飘往花轿两边往后抬离,虽然躲过
去大部分,但还是有不少洒在轿子的红帘布上。

  「有救!」

  趁这个机会,我迅速到了躯体倒下位置,往水里面一纵,入目漆黑。

  黑暗中,我一阵胡乱摸索,却是入手空空,什么都没有碰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当我以为我要没救的时候,不知从哪里伸过来一只
小手抓住了我,并把我引导到一处。

  那处地方,四方通明,透着水下斑斓的波光,竟然看到了自己的脸。

  镜子?

  不对,那脸是闭着眼睛的,这是老子的躯体!

  我立马便朝那躯体抱去,魂体归一的瞬间,只觉鼻子一阵刺痛,便开始四肢
乱挥,挣扎着浮出水面。

  那水本来就不深,所以一出水,我就挺起腰,伸手撑着身子。

  脱离水淹,随之而来的是感觉脑袋发涨,口鼻刺痛,呼吸困难。

  我又咳有吐才把肺里一些多余的水给吐出来,但还是感觉视线朦胧,难受至
极。

  我只能强忍住不适感,爬上岸,看到老花轿的沾着狗鸡血的帘布已经被拉开,
里面的东西惊得我不由张大了嘴巴。

  那到底是什么?

  体型很像一条鱼,但却长着四条短小不一的腿,身上还有一张畸形而扭曲的
人脸,好像影视中的变异的生化怪物。

  这就是河神的真面目吗?

  又听一声尖锐的叫唤,我转头看去,田淑美竟然已经被那几个白色人影拽离
了田空的身躯。

  我正要过去搭救,忽然被一只小手拉住裤脚,那手的主人是一个小孩儿,他
只有半截身体,面色如白纸,没有任何神情。

  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也是一个鬼魂。

  难道刚才就是他救了我?

  可为什么?

  那小鬼指向被拽住的田淑美,再指了指老花轿的鱼怪。

              我豁然明了——

  这小鬼是田淑美的孩子,他的意思应该是,要救他母亲,必须先打败河神。

  我朝半截身体的小孩笑了笑:「放心吧,我知道了。」

  我掏出带着的已经浸湿的护身符,用镇魂诀掐在手上。

  「这玩意屁用没有……」我淡淡说了一句,手中的镇魂诀一划,浸湿的假符
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水气蒸发的白烟,逐渐烧了起来。

  看起来好像我在捻着一团神火,耀目十分。

  看着手上这团火,我信心大增,怒喊着冲向老花轿:「老子今天就要弑神诛
仙!」

  十五米!

  十米!

  五米!

  两米!

  眼看怪鱼距离我不到一米……

  「哈!」一声似乎在控诉天道不公的呐喊从我口中发出,手诀上的火团随之
祭出!

  忽然,一道弯弯曲曲的红色闪电从乌云中降下,分毫不差的击中我手中的那
团火,光传导的速度比声音快,只听一声霹雳,电光消逝。

  空气弥漫着一丝丝臭氧的味道,我手上的那团火熄灭了。

  我大脑一片空白,不知怎的,衣袖开始燃起星火,天空中的小雨滴得它滋滋
作响。

  再看看那仍保持着镇魂诀姿势的手臂,已经黑如焦炭,知觉全无,随后我也
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雷声依旧,但小雨已经变成了暴雨,大豆般的雨点从百
米高空坠落,直至将我砸醒。

  我睁开眼睛,只见田空正背着我,一步一步艰难地朝他的轿车那边走去。

  莫非……

  我顿时想起了在用镇魂诀对付河神时发生的一切,猛然回头一看,那片地空
荡荡,已经被漫上来的河水淹没。

  田淑美、白影、河神、老花轿都不见了,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若不是我看到整条手臂还是焦炭的样子,我真的以为,这只是一场梦。

  说起手臂,现在它不痛不痒的,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但我却无暇顾及它。

  「刚刚发生了什么?」

  「得意小师傅你醒了?有什么事,我们得先离开这儿再说……」田空气喘吁
吁的说着,一边轿车,一边将我扶进副驾驶。

  车内的水位几乎到腰间,而且还有持续之势。

  万幸的是,田空的车还算得上高档货,三两下就打着了发动机,驶上了河堤
上坡的路段。

  车外雷声轰轰,车内寂静无比。

  「我没能救回她儿子,我甚至把她也搭了进去了。」我打破了沉默。

  「得意小师傅,你已经尽力了,毕竟那可是神啊……」田空安慰道。

  我鼻子一酸,嘴唇微颤,含泪吼道:「够了!不要再叫我小师傅了,其实我
根本就不是什么茅山后裔!我唯一会的也就是可以当打火机用的道法,我真是太
自大了,凭这一点,竟然还学人做英雄,是我害了她们……」说着我的喉咙像堵
住一样,忍不住哽咽。

  田空沉默了好一会,沉声缓缓道:「或许你救不了那对母子,但你救了我,
凭这一点在我心底,你就是英雄,是我的恩人。」

  是啊,我这样的普通人,又不是小说电视里的主角,能救一个人就已经很了
不起了,竟还妄想救鬼,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又是漫长的一阵静寂,田空瞅向我那条焦黑的手臂,关心的问道:「你的手
还好吗?」

  「还行,没什么感觉……」我擦干眼泪,想抬起来检查一下,却发现活动异
常困难。于是我只能用另一只手把焦黑的手拿起来,这不碰还不知道,一碰那焦
手的外皮好像熟了一般绽开来,里面一片白花花的:不是肉,都是蛆。

  「哇啊——」我发出大概是自己的「喊叫史」最惨的一次叫声,接着就再次
不省人事了。

  ……

  下面发生的事,将由第三视角下的田空转述:

  「卧槽!」田空被我的喊叫吓得打了几个方向盘,车子稳住后,他看了我焦
臂手创口中的不停蠕动蛆虫,一脚刹车,瞪着大眼楞了数秒,打开门就吐了出来。

  吐了好一会,田空擦了擦嘴角,看了看车里昏迷的我,恐惧之余转身就跑开
了。

  但跑了十几米后,他的脚步不知为何逐渐放慢,呼吸也逐渐平稳,他沉默了
一分钟,竟冷不丁地朝自己的脸拍了一巴掌。

  接着他深吸一口气,又慢慢的走回车里,脱下外套,盖住那条已经溢出不少
蛆的焦手,重新发动汽车。

  「小师傅,刚才我不是故意的,这是本能反应,希望你有怪勿怪……」田空
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便朝医院方向驶去。

  几经辗转,车子已经到了医院门口,可大雨还是没有歇停的迹象,水位在往
上蔓延。

  田空正要开车门时,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掏出手机正要拨号却发现手机进水
了,也难怪,水位此时已经快漫到胸口了,手机还能用才怪,也亏他这车子不简
单,要是别的车早就熄火了。

  「得意小师傅,等我一下,我马上找人回来救你。」说完,田空一下车就立
马往医院楼上奔去。

  冲到走廊的一个护士台的对值班的一个胖护士急道:「请问徐丽护士现在在
哪?」

  那胖护士见田空浑身湿漉漉的冲过来,显然有些被吓住了,结巴地问道:
「您…您是有什么事吗?」

  「我问你徐丽在哪?我有事找她!」

  「她,她下班了。」

  「现在才几点,这就下班了?」

  「我们是分班制的。」胖护士解释道。

  「算了算了……那你这应该有电话打吧?」田空一边说着,一边就径自拿起
护士台上的电话,连胖护士都来不及阻止。

  这时,一个的声音响起:「哎,您不是是前天住院的那位小哥,有什么事吗?」

  田空转头一看,只见姿容清丽的女生疑惑地看着他,不就是他要找到「徐丽」
吗?

  他放下手中的电话,楞道:「你不是下班了吗?」

  「哦对,本来还准备回去了,但雨太大,外面都开始积水了,怕是不安全,
就在医院里呆了,您是有什么事要找我么?」

  「对了!还真有急事,你……你能跟我走吗?」话说出来,田空也觉得自己
有些唐突了。

  「这……」徐丽有些犹豫。

  「丽丽别去,这人你又不熟,小心他另有所图。」那胖护士劝道。

  「我去……你怎么说话的?」田空皱了皱眉头,但此时他却看向了徐丽,是
啊,他们并不熟,没有理由跟他走,这个世界毕竟还是很危险的。

  徐丽咬了咬唇,开口道:「好吧,但你得说是什么事我才能跟你走。」

  这会儿轮到田空犹豫了,但他没有犹豫多久,凑近徐丽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半
米之外别人听不清的话。

  「真的?」徐丽微微吃惊地看着田空。

  「真的,就在楼下!」田空急道。

  「带过我去。」

  「许丽别去!」胖护士再次劝道。

  「我相信他。」

  「蓝人(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啊!」胖护士在他们的背后伸出了「尔康
「的招牌手势。

  「嘴是会骗人,但眼睛不会。」徐丽笑着小声说了一句,跟了上去。

  一到二楼楼梯的转角时,田空大吃一惊,短短时间内,水位居然又升高了几
厘米,已然漫过胸口。

  「小师傅!」田空大喊了一声。

  「你在这里等着!我得把人背出来。」田空对徐丽说完便涌入水中,朝车子
艰难走去。

  徐丽紧张地看着田空的背影,就怕他一不小心滑倒,淹没在这大水中。

  「咔啦啦——轰隆!」

  忽然,一声尖锐刺耳的雷电声响起,整座医院在橙色电光之下映出一个黑影。

  徐丽被吓得「啊」了一声,随即整栋楼的灯光熄灭了,剩余的值班人员的嚷
叫声,掩没在黑暗和混乱之中。

  一个沉重地呼吸声从水面那暗处的传来,正是田空,他背着一个骨瘦如柴的
少年朝医院楼梯走来上来。

  也亏我因怪病就没吃过一顿饱饭,瘦了二十几斤,不然任田空体格多么健壮
也不可能顶着这么高的水位背着个人。

  徐丽见田空将我背上二楼转角后,松了口气,说道:「我去联系医师主任。」

  「别!医师救不了他,他不是单纯的灼伤。」

  「你刚刚不是说他手被热油泼了么,难道你骗了我?」

  「那也是无可奈何,我总不能说他和河神斗法……」

  「什么?」徐丽一脸难以置信。

  「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我只能相信你了,也请你尽量相信我,以后我都会给
你解释……现在能给我找个没人的地方,还有药品工具吗?」田空与徐丽对视着,
他知道徐丽能看出他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果然,徐丽沉思了一会,道:「跟我来吧。」

  徐丽领着田空,来到了五楼一间不起眼的房间。

  「这是临时的停尸间,一般进冷藏室前都要停放在这里登记,平时不会有人
来的。」

  「你真会挑地方,会有人来才怪了……」田空咽了口唾沫,只觉头皮发麻,
他眼巴巴地看了眼徐丽:「真的只有这个地方能用吗?」

  「别处都有人巡逻或者值班,你说要没人的地方,那就只有这个地方了。」
说着,徐丽狡黠一笑:「我说你长得牛高马大的,怎么这么胆小?放心啦,这世
界上是没有鬼的。」

  「那是你没见过……」田空小声嘀咕了一句,还是背着我进了那个小房间,
话说,那小房间还真是闷,尸体要是放久了不是会加速腐烂吗?

  田空想到这点,赶紧将我放上某张停尸台上,将那掩着焦臂的外套拿来,一
股恶臭扑鼻而来,田空强忍着呕吐,连忙站起身。

  此时天色已暗,楼里又停电,看不清具体情况,这时徐丽正好递过来一个手
电筒。

  田空打开一看,那条焦臂伤口上的的蛆竟溢了出来。

  「啊!他的手臂怎么溃烂得这么严重。」一旁的徐丽见到如此惊悚的画面不
由惊叫道。

  「嗯?这好像不是溃烂……」徐丽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身跑了出去,不一会
儿,她就穿着医师工作服,提着一个箱子回来。

  徐丽递给田空一个口罩,说道:「戴上吧,不仅能减少细菌,还能减少味道。」

  「你不是护士么?怎么还会看伤口?」田空微微一奇。

  「护理病人本来就得先了解病理,而且我还准备自考个医师证,也算是专业
吧。」徐丽瞥了一眼田空,便拿起手术刀开始切开那焦臂。

  「这……天啊!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徐丽颤声道,手中的手术刀因恐惧而
掉落。

  只听「咣当」一声,手术刀落地的瞬间,我的身躯应声挺起,那长满蛆的手
臂猛然掐住徐丽嫩白的长颈。

  「得意师傅,放开她啊!」田空急忙冲上前,也顾不得我的烂臂里有多少蛆,
两手抓住我那掐人的手臂,想把它冲徐丽脖子掰离。

  那焦烂的臂肉何其柔软,田空用力一拉扯,就已经将焦臂仅存的皮肉扯烂,
瞬间骨肉分离,还洒落出一大堆的蛆虫。

  而裸露的白骨爪却力气不减,反而越掐越紧,没一会便掐得徐丽两眼翻白,
涎流嘴角……

[ 本帖最后由 逍遥夢 于 2023-7-25 09:09(GMT+8) 编辑 ]
作者: cherry百分百    时间: 2023-7-26 14:01

开场开在高潮上,很老练的写法。

没有摆设定,没有画外音、旁白解释,只有对物、人、语言的白描,很快就忘了文笔不文笔的了,只是在看故事了,我觉得这就是最好的小说文笔。

我觉得这次没看错了,作者是很懂小说。

男主杀同学,留下悬念之后倒叙开头。语言很鲜活,故事紧凑,文笔无招胜有招,已经排除了几乎所有美句和旁白。在异世界中冒险,遇到了异世界中的江小漓,然后回到现实。看来故事是一波三折的。

论坛又被网络攻击了,看来回复都要及时发。

“香艳”。其实香艳和恐怖可以结合,电影、游戏里很喜欢这样结合。

[ 本帖最后由 cherry百分百 于 2023-7-26 14:04(GMT+8) 编辑 ]
作者: stage    时间: 2023-7-27 22:00

这个主角前期也太小丑了吧,父亲那里对刚刚救了自己的女同学起杀意,之后又在女同学面前装自己想救杨伯,我个人有点不理解是为什么,至于之后在红木林那里不信女同学这里我也觉得怪怪的。主角明明真的有些事不能说但还是说出来了给人的观感真的很差。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肉戏根本找不到啊,五章下来一点肉戏没有,看的人怪痿的。
作者: 大叔呦    时间: 2023-7-30 22:13

确实 可以理解作者说的这部小说展开方式的问题,作为一个偏惊悚向的小说 想往其中加色的内容确实有难度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如果你不加 在目前看来这个剧情进行没啥吸引力 就上楼上说的 看的人挺萎的 总不能铺垫半天然后没内容出来 这几章就说了个阴阳之间 能力有没有也没差别 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就让人不太像追
作者: 明月的黯然    时间: 2023-7-31 00:06

怎么说呢,看了五章,很不是滋味。
从鬼怪小说的角度来看,男主干啥不像啥,很没有脑子,从阴阳之间出来,不应该先去找班花测情况吗,田空这事是作者有意插进来的吗,但是看到第五章结束,感觉得意离下线都不远了,就河神这part篇幅着实长了些,不晓得作者有大纲没,感觉与开头的高潮部分远的很。
从情色小说来……那是真没有,我本以为在阴阳之间能呆很久,顺便和班花发生点啥,也没有……看作者之前的评论,是第六章出肉戏,难不成是和小护士吗,感官不是很好。
但应该还是会追着看哈哈哈哈,毕竟是灵异小说爱孩者哈哈哈哈h,希望作者大大捋顺下思路,还是要契合情色故事的
作者: 大师mc    时间: 2023-8-3 16:07

作为一个灵异小说爱好者来说,是挺开心能在色城看到这篇小说的,但是太慢热了啊作者大大,据说第6篇才有内容吗,那只希望前面全是铺垫,只为了迎接后面的高潮吧!
作者: 醉蝶幽梦    时间: 2023-8-3 20:37

“片头”的温馨提示很上头了,估计会吓跑很多读者,大家心里会想,色情少,那不看了,掉头就走,让老梦不仅吐槽:现在的人太色急了
看到挥刀杀人的得意,我没有激动,看到闷骚的主色,我却会心的一笑,开头很吸引人,一个小镇的高中发生“连环血案”,一个闷骚的中学生暴起连斩数人,是人性的沦丧,还是鬼怪的附身,还是作者的~~咳咳,有种让人一探究竟的阅读欲望。
随着回忆的深入,一群即将毕业的同学们玩起了一些不该玩的捉鬼游戏,去了一些不该去的地方,解锁了一些恐怖的事,其中用qq群聊天的设定,很符合2010年左右的情况。接着大家慌了,五婶疯了,杨伯会“道术”了,一切很符合悬疑恐怖小说的套路,作死的同时主角遇到了高人,此刻,想看色情小说的肯定也哭了~~
「给我死吧,死小子!你死了我就去摆酒庆祝!还要跟你五婶去镇广场上跳舞,所以,你快给我死啊!」那声音恶毒至极,比仇人还仇人。这段不错,不知道广场舞是不是当时流行的最炫民族风呢。

第二章开头也非常有趣,女神小篱杀了二重身的“鬼爸爸”,得意不是感动的以身相许,而是想到为父报仇,真孝顺,如果不是收刀早一点点,估计一个女主角就挂了,看到这,估计等情色片段的更哭了,男主这是下黑手啊。还有我们第二位女主——五婶,一个很可爱的疯鬼,承担了本章的逗比(妙趣横生)元素,成了得意练手道术牺牲的第一人,看到这读者们更哭了,完了,可爱的五婶被男主穿洞了,“女主”又少了人一个,说好的10%情色部分又在哪呢?
剧情妙趣横生的发展着,这个阴阳之间进来的都是活死人,身体留在外面,而杨伯早就是半死人了,而我的闯入竟然造成了另一个半死人的全身而死(没有退~),一切奇怪的事让我陷入绝境,此刻我发现莫名出现的班花小篱也有问题,在我质问她的时候,我们双双调入“大坑”,这个叫好像穿越一样,我们又回到玩游戏的时候,一切没有发生,还是时间错乱,或者是一场梦呢,然而,身上的伤痕告诉他这不是一个梦。
下一章很直接,我得了“精神病”,或者说被吓傻了,自然被同学和父母送进了医院,出院后的我感觉身边怪怪的,家里吃饭的时候很阴森,饭菜都蛆虫,大家还吃得津津有味,镜子中的我一脸的衰相,竟然越来越相杨伯的样子,父母有时候说着话也会变成“杨伯”的样子,原来是我忘记了帮杨伯实现心愿而招来的祸事
最新的章节还没看~~
总体来说,故事衔接很好,脉络清晰,尤其是看客设计的恐怖氛围的衔接,毫无违和的感,几乎能达到环环相扣的地步。而且诙谐的文锋,为文章增色不少。
提点意见吧,如果是在书斋我觉得这一篇很好的恐怖悬疑+逗比的小说,我相信就是发在别的文学网,也不乏有很多人追书,然而在色城还需要加入一些情色元素的,比如说在阴阳之间的时候可以和假的小篱发生一些暧昧动作,在医院住院的时候也可以做一些情色的梦(结合恐怖的话被吓醒就好),回家以后杨伯的附身甚至可以有一些情色的幻境,总之,没有直接的打肉,至少应该添加一些言情的桥段打打情色擦边球也好,要不然几万字的色城“征文”会丧失很多读者。
作者: ddd123456    时间: 2023-8-6 23:21

写的不错,大大加油,虽然色值很低,但也不影响观看体验,细细品味有当年看鬼吹灯的感觉,背后发凉,但依旧津津有味的品味,希望大大能坚持下去,不要太监了^O^
作者: 怡红院小郎君    时间: 2023-8-17 15:48

哈哈,不知道开头的文风怎么感觉搞笑呢,可能是看到年前青春的他们有感而发。
到底是4还是2班呢?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第一章没看完就返回来看评论了…严格来讲看到班花私信那里就没看了,我害怕……不好看灵异小说……
这文笔继续小夫少妻就好啦,仅仅从征文角度我觉得是真符合今年主题,我大概也是初中的时候和几个男女同学去洞穴探过,山洞入口是圆的,不足一米,很深……
作者: flyfishyup    时间: 2023-8-17 16:14

灵异中夹杂色,真是一种新题材,作者大大的脑洞大开,这个剧情写的不错,是一种新思路了,第一人称悬疑还是很有带入感的,这个灵异氛围,写的很棒,作者大大加油,期待肉剧情。
作者: santuchuan    时间: 2023-8-20 14:56

人物塑造还不错,故事情节波澜起伏,作者还挖了几个坑,期待后续更新
作者: 闞客    时间: 2023-9-3 07:16

字数:13265

———————————————————————————————————————

  各位文友,我又想整点新活,原来的四字章名后面将用两句七言律代替,虽
然我并不是很会作诗,但我就是想「作」,诗有违律还请宽容的指出。

  剧情到这里,已经占全篇一半,目前应该是五六万字左右,全篇十万多字就
差不多了,征文写太多看着也累,下章就是正儿八经的肉文,收尾阶段,所以更
新速度会放缓。

  看到有读者表示自己看萎了,我深感自责且痛心,写文从来只顾自己爽,哪
管他人胯下鸡儿萎,实在罪大。后续我将会加入更多情色元素,让那位看萎的小
兄弟重振雄风,以此弥补我犯的错。

  但男主角还是会维持这样屌丝的个性,因为这不是爽文,所以不会有种「遇
神杀神」和「遇女则肏」的爽感。命题如此,这篇故事就像我们的青春,时而有
勇时而怂,偶有小谋又缺智,狂妄而不自知,或许经历过后,才会某天夜里懊悔
不已,以至于泪湿枕头,可那又能怎么样呢?

———————————————————————————————————————

  正文:

         第六章:两界间中授道衣,归来显技与神议

  不知何时何地,我已置身于黑暗中,但那黑暗却有一丝的光亮。那里有一位
穿着灰色道袍的白发老人在舞着木剑,他手中正捻着一团火,光亮正是在这里发
出的。

  「老人家……」我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那老人闻声停下手中的剑,转头看向我,惊愕道:「你是何人,为何会在此?」

  「我不知道啊,这里是哪里?」我一脸懵逼地问道。

  老人抚须答道:「此处乃是阴阳两界的裂缝,阴气不入,阳气难进,昏暗无
光,空若无物,便是人鬼神妖也无法脱离此处。」

  那不就是阴阳之间吗?

  卧槽!我他妈又进来了?可阴阳之间的入口不是在红木岭吗?

  「老人家,你一定搞错了,我去过阴阳之间,那里的入口明明是张家镇的红
木岭。」我如是解释说。

  「哦?你去过阴阳之间?」白发老人有些惊讶。

  于是我便把阴阳之间以及杨伯他们的事告诉了老人,毕竟老人一副仙风道骨
的模样,也许有办法出去呢。

  老人闻言,摇头叹道:「原来如此,看来杨三流也被那逆徒摆了一道。」继
而,他又道:「但那里还不算真正的阴阳之间,所谓是一尺之棰,日取其半,万
世不竭,而阴阳之间,仍有『之间』。」

  「这样吗……」我摸着下巴问道:「不过你说的逆徒,难道是……」

  「老道乃是拾骨山符箓派第二十七任掌门徐定山,那位阴阳镇的镇长就是老
道的徒弟张泽荥。」

  「这,原来是你徒弟,那他为什么要……作孽啊。」后半句我越说越小声,
毕竟不是有句老话说,一日为徒,终生为子吗?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暴怒。

  但事实上我想多了,却见徐定山叹了口气,自责道:「也许是我教徒无方吧,
他年少时便受我师妹蛊惑,堕入邪道,想追求长生不死之术,如今成为半人半鬼,
为祸人间啊。」

  「长生不死?真的有可能吗?」

  「当然,我道教的吐纳炼气之法便是长生之道,可惜那逆徒觉得进展过于缓
慢,他认为人寿不过百余年,登仙只是上古传说,便开始研究邪门歪道。」

  「邪门歪道……也能长生吗?」

  徐定山暼了我一眼,淡淡道:「可能吧,但邪法违天逆道,有损阴阳两德,
即使长生不死也只能沦为不人不鬼的东西。」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心里却在想:要是不死的话,人不人鬼不鬼的又有什
么关系?反正有大把时间快活。

  徐定山见我在沉思,开口问道:「小朋友,你还没说是怎么进来的?」

  「啊,我记得我当时在与河神斗法,就拿镇魂诀去打它,结果被雷劈了…
…可当时我还有意识的,不知怎么的就来到这里了。」

  「河神?你拿镇魂诀去对付河神?」徐定山的眼睛瞪得溜圆,有些不可思议
地看着我。

  「这没什么啦,我这不也挂彩了吗。」听得他惊讶的语气,我谦虚地摆摆手,
内心却有点骄傲,毕竟凡人弑神可是古今罕有的事。

  「让我看看你手……」徐定山说着,也不管我答不答应,一把就将我的手抓
过去。

  这老道士力气颇大,我没法挣脱,只得讪讪道:「哎呀……都说没什么了。」

  徐定山瞅了好一会才放开我的手,笑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你能承受住天
雷。」

  「哈?」

  「你身附『阴符』,那日河神降下的天雷又恰是至阳之雷,二者相抵,雷中
余火正好只毁你手臂上的皮肉。」

  「啥是阴符?」

  徐定山娓娓道来:「葬尸录有言:符箓有人符、尸符、神符、鬼符、灵符之
分。人符即贴身之用,趋吉避凶、尸符则是贴额之用,用以镇煞定尸、神符就厉
害了,它能赋予仙力神法,杀妖斩邪、这鬼符则是传说的阴兵虎符,可号令百鬼,
最后一个灵符,则是我符箓派常画的,用以天地聚气,卜卦降灵。」

  「嗯嗯……」我听得津津有味。

  「还有一种就是不在记载中的『阴符』,传说为太阴星君为所画,乃是神界
之物,阴符汇聚天地阴气,护尸不毁,引鬼跟身,本是太阴星君赠与阴间阎罗的
饰物,后被钟馗借用于捉鬼,结果遭贼盗取,遗失人间。」

  我想起了阴阳之间镇长对阿景说的话,看来无意触碰的阴符,它没有被毁,
反而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啊,这阴符来历那么大,那它……算是金手指了?」

  「什么金手指?」

  「就是神器啊!可以让我走向人生巅峰,迎娶白富美的那种。」

  「哦,那倒没有。阴符只护尸,不护人,你最近是不是脱发、有口臭而且皮
肤干燥发白,还经常见鬼?」

  「卧槽,神医啊。」

  「那你快要死了。阴符的极阴之气盖过了你的阳气,两肩的阳火都被扑灭了,
你的人躯会像没有水滋润的草木一样枯萎,掐指一算……你还能活个把月吧。」

  「徐道长!救命啊!」我抱着徐定山的大腿哭道。

  终于,我也能体会到田空当时的心情了。

  徐定山将我扶起来,叹息道:「小朋友啊,阴符不属于人间之物,便连修为
高深的道人也莫敢用手去碰,你倒是胆大……唉,即使我想救你,也是有心无力,
毕竟我身陷此阴阳裂缝几十年,本身就是个魂体,我救不了你。」

  听到这里我本已彻底绝望,但听他又道:「不过,我可以延长你的阳寿,多
给你三十甚至四十年的时间!」

  「真的吗!」我仿佛看到了希望,能多活几十年,总比几个月后挂掉要好。

  「嗯,不过……」说着,徐定山眼神一变,直盯着我,凛然道:「你要拜我
为师,割舍现世亲情,终身不婚不育,继承拾骨山的衣钵,成为我符箓派第二十
八代掌门!」

  顿如天打五雷轰,我震惊道:「你说什么!」

  「只有这样,你才能以我符箓派的正宗道法抵抑这阴符之气。」

  「不不……应该还有别的办法。」我摇头喃道。不说当一辈子单身狗,就这
样跟父母和老姐分开那我也是做不到的。

  「没有了,小朋友。你拖得越久,你人间的躯体就越危险,亏得那阴符挡住
了雷劈,多给你一次还阳的机会,但如果还错过时间,你就只能跟老道我永远留
在这里了。」

  「这尼玛,好吧!我拜你为师,你告诉我怎么出去。」权衡之下,我只能先
答应他,反正出去后我要做什么,他都不能阻止我。

  徐定山似乎看穿我的意图,他摇头淡淡道:「习我道家之法,常步涉于阴阳
两道,必定要割断尘念,踽踽独行。你出去若还是跟亲朋好友走近,不仅会害了
他们,还会让你惹上更多的麻烦。」

  「好好好……我知道了,快教我出去的方法。」我不耐烦的说道。

  徐定山摇头道:「罢了。反正你迟早会领悟的。」

  「跪下吧。行拜师礼,向那边磕个头,然后这边磕个头,最后向我磕个头。」
徐定山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北边和大地。

  「为什么?」我问。

  「张家镇北边八十里是拾骨山的道观,拜北边就是拜祖师,这大地之内的人
神鬼妖魔皆是见证者,所以你也要拜,我是你师傅,你更要拜。」

  我听他说得头头是道,也不管有理没理,一一照做。

  徐定山微微颔首,说道:「现在,叫我一声师傅。」

  「是……师傅。」我扭扭捏捏地说道。

  「嗯,你叫什么?」他这才想起问我名字,这收徒也收得太随便了。

  我答道:「张得意。开张大吉的『张』,人生得意须尽欢的『得意』。」

  「好,那我就叫你阿意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徐定山的第三位徒弟兼真
传弟子,并任第二十八代符箓派掌门人!」

  「叫什么不要紧,还是快教我怎么出去吧!」我催促道。

  「凡事讲究循序渐进,你如此急躁,将来如何能接承大道?」刚成为我师傅
的徐定山皱眉道。

  「时间不等人啊师傅……再晚点我不一定能回去。」我担忧的说道,毕竟现
在我的魂魄落到这个比阴阳之间还要诡异莫测的地方,谁知道阳间的躯体会不会
像阿景一样烂掉呢?

  师傅无奈摇摇头,见他拿起那把木剑在地上画了一个大圈,将我和他包围在
其中,并在圈边的几个方位点了点,口中念念有词:「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开
休生景,死惊伤杜。四方八面听我号,此间之内不应天,急急如律令。」

  念完,他对我说道:「为师在此布了个立界阵,结界内可以延缓时间。相比
人间,这里一天就是上面的一小时,但结界消耗的是我的魂元,实际你只有五天
时间,能学到何种程度,就看你的造化了。」

  拥有有这种神术,上课睡1.25分钟不就相当于半个小时了吗?那么课间的10
分钟从此就变成四个小时,而寒假的一个月就会变成两年,暑假的两个月将变成
四年!简直可以玩到吐啊!

  「我要学这个阵法!」我兴奋叫道。

  师傅暼了我一眼,道:「阵法多属于奇门遁甲术,并非是我符箓派的专长,
这个立界阵也是为师跟一位名唤『开云道人』的云游术士学的,你若能在三天内
把我教的其他道术学好,我教阵法你也未必不可。」

  在接下来的一天里,我都在学习符箓派的道家心法,它全名很长,叫什么
「大道上清位业大小周天诀」,所以一般简称「道业周天诀」。

  这心法口诀艰深晦涩,比如什么「抵颚聚津,鼓漱吞涎,两手抱昆仑,心火
烧脐轮,垂首攀足顿」的,别说把它们搞懂了,能完整背下来就不错了。

  但是没办法,师傅他老人家说,如果不会周天运转,道法就没法使用,不会
道法的话,不能续我这条狗命不说,连出去都成问题。

  也许是旁边有人指点,又或是指点的人拿着一把木剑,练错就给我一顿揍的
缘故,终于,在几个小时后,我的肚脐眼下的丹田处开始微微发热,暖流从丹田
处流遍全身,好不舒服。

  「卧槽……有股热气在上升,我成功了师傅!」

  「念一遍静心诀,安神定心。勿要因心情绪过激导致走火入魔。」

  「哦哦。」我点点头,慢慢停止运转周天,一边闭眼念咒:「冰寒千古,万
物尤静。心宜气静,望我独神。心神合一,气宜相随。相间若余,万变不惊…
…呼。」

  看我收功完成后,师傅还算满意的点点头,他抹了抹额头的汗水,说道:
「现在,时机差不多了,我将传授你符箓派的不传之技——『阴阳手』。所谓一
手执阴,一手聚阳,阴阳和合,纵行二界。你和杨三流等人使的『镇魂诀』便是
这阴阳手中的阳手一式。」

  「原来是这样。」

  「但镇魂诀是聚天地之阳气,凝于一指,用以燃符镇魂。不过镇魂诀也有其
缺点,汇聚阳气太少,威力不足,或许能镇住一般鬼魂,但对于一些凶灵恶鬼、
僵尸妖物就没办法对付……而且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若是在阳气稀疏的地方,
你就没办法使出镇魂诀,且鉴于你身附阴符,已沦为至阴之体,所以这镇魂诀在
阳气旺盛的地方,恐怕你也未必会使得顺手。」

  我一拍大腿,焕然大悟道:「对啊!我说那玩意怎么时灵时不灵呢,原来是
这个原因,我还一度怀疑是我的天赋不行。」

  「你天赋算勉强合格吧,若是有的选,符箓派真传应该会有更好的人选。」

  「……」我一脸无语,心里却暗骂:死老头,这么不给我面子。

  师傅不知道我这不孝徒在咒他,继续说道:「而阴阳手中的阳手,名唤:
『真阳』。它不再是聚天地之气,而是以丹田之气为引,指剑血画天火符,借太
上老君的丹炉火,助自己一臂之力,但前提是配合符箓派的内功心法,只有熟练
使用经脉运气你才不会伤到自己。」

  「有它护身,便是不幸遇上魃尸,自保也绰绰有余。先师曾凭那真阳手,在
兵荒马乱的年代,隔空拍死过两个土匪……他们死的时候不是被烧死的,因为真
火是无影无形的神火,凡人肉眼难察,所以他们皆死于体温升高,口渴难止,喝
水喝得涨死的,死相极惨。所以除非迫不得已,否则万万不可拿阳手对付普通人,
因为这是借上天之力,除世之恶,滥用会损阳寿的。」

  「喔……那阴阳手中的阴手呢。它有啥用?阴毕竟是阴气,不可能拿来对付
鬼吧?要知道鬼就是属阴的,要是对付人的话,不是有阳手了吗?」

  「我刚刚讲的你都当耳边风了是吧?阳手不能随便对人用!」

  师傅愤怒的拿木剑敲了一下我的脑袋,趁我揉头的功夫,他继续说道:「阴
阳协调,道法才自然。阴阳手中的阴手,全称『阴湿手』,阴湿手以唾涕痰粪为
引,画地湿符,周天运转,汲秽物之阴气,引鬼赶尸,安魂抚魄,乃是行阴鬼之
事的一大招术,还能以阴湿手中的阴寒之气,镇体慑人。」

  「唾涕痰粪?噫,这也作法的方式也太恶心了吧?等等,师傅你不是说我身
附阴符,本身是至阴之体吗?这阴湿手可以免了吧?」

  「不行。阴符是阴符,阴湿手是阴湿手,不能混为一谈。这二者虽都属阴,
但用途不一样,且阴符乃是神符,是阴间神物,凡人怎么有资格用?道高如钟馗
也只是捉恶鬼之用,而我们这类小道能用它防腐护尸,养鬼炼尸就已经很不错了,
你还想当道法用,嫌命长是吧?」

  我正要继续发问,却见师傅脸色开始有些难看,从刚刚开始他就一直在出汗,
不过是教一个人,有那么累吗?

  师傅继续教了几个道术后,他瘫坐地上,喘息说道:「阿意,我快不行了
……」

  「哈?」我有些吃惊。

  「看来是我高估了自己,我撑不到五天了,最多还能争取多十个小时,待我
的魂元耗尽,伏界阵就会破掉。」

  「那……你会怎么样?」我担心的问。

  「大概会魂飞魄散吧。」

  「什么?那你还不停下这阵法!」

  「没必要,就算停了阵法,我也只能待在这个阴阳裂缝中,永世不得超脱
……」

  「那至少,还有个机会啊!」

  「没机会了,在你进来之前,我耗费三十年时间,用尽了毕生所学都无法逃
出去。这里不同你先前进的阴阳镇,这是比阴阳之间更接近中间的无物极界。别
说我的肉身已经腐化了,就算没有腐化,我也不可能还阳。」

  「为什么?」

  「还阳需要阴阳和合。这里两气不通,我的魂体在这里,或许可以使用阴手
或者阳手,但人间的躯体可不会使用阴阳手,你就不同了,附在你身上的阴符本
身就是至阴之物,不用多做什么,你只要在这里使出真阳手,平衡阴阳,魂体自
然就能还阳。」

  「原来是这样……但是师傅,只要我出去了,找多一些修道的人帮忙,还是
有办法回来救你的!」我信誓旦旦地说道。

  如此尽孝,没想到师傅不但不感动,还大声斥责我说道:「你少放屁!这根
本是不可能的,我掐指一算,再过几日,不,或许再过那么一两天,就是阴阳无
限接近平衡的日子,那时候阴阳裂缝就会合上,我那逆徒张泽荥在此之前一定会
走出阴阳镇祸害人间,而下一次可能阴阳就不会再分离了,你能不能活那么久是
一个问题,我能不能等那么久也是个问题!与其如此,不如直接一了百了。」

  「但……」

  我还想继续辩驳,师傅却打断了我:「那张家镇原本阳气充盈,乃是葬尸修
行宝地,只是表面看似和睦,实则人心险恶,笑面藏刀,大家明争暗斗,奸淫掳
掠,无恶不为,可能就是这样致使阴煞积留,两界相融,化出阴阳镇。」

  「每至极阴之日,也是阴魂游街之时,镇中的阴煞便把握时机,借阴魂引路,
化作生者亲友,诱其入镇,积阴固煞,如今那个镇子仿佛活了一样,有了自己的
意识……我想了很久很久都想不明白,它的目的是什么。」

  「多年来,误入阴阳镇中的凡人不计其数,期间不乏有些道行高深之人,就
比如你师傅我,纵然精通道法,仍然难以脱离阴阳镇,因为我纵使找到办法,也
需从当日离镇,否则时辰一到,阴阳相离,入口封闭,三天五夜一过,肉身也会
变成死尸。」

  「阴阳镇毕竟不算完全封闭,魂体相接,只要人间有人把遗体埋了,那么魂
魄自然能回到人间飘荡,这是因为阴阳镇更接近于阳的一面。而我们所在的一处
更接近于阴的一面,此处昏暗无物,没有入口,也没有出口……为师是因在阴阳
镇中被逆徒用火雷掌劈中而落入此地,而你则是因为被河神天雷击中,但由于阴
符的原因,你肉身尚存,只要灵魂施展真阳手与肉体的阴符联系,仍可重返人间。
但为师就不行了,肉身腐化不说,就算能通过某种阵法到达至阴之气,也不能长
久的维持下去,我一个人在此处无法联系到人间的你,并在某一瞬间同时施法,
所以这是注定不可能的。」

  「而且未来的张家镇恐有巨变,不……不止是张家镇,是整个人间都有可能
……」师傅一愣一愣的说着,忽然他清醒过来,说道:「如果不是为了让上清一
脉的拾骨符箓派继续传承下去,要不是我二十年前卜卦得知会有传人在此出现的
话,我早就自我了结了。」

  说完,他陷入了沉默,见师傅如此坚决,我只好不再劝。毕竟,人各有志,
也许我真的活不到三十年后,正如他无法再继续等个几十年一样,而且我跟他并
没有什么很深厚的感情,就跟杨伯一样,能不管就不要多管了。

  八个小时候后,师傅的身体逐渐开始泛黑,也许是时间快到了,他连说一句
话话都显得有些艰难。

  但是他已经把如何对付河神和续命的办法教给我了,虽然对于传承他所谓的
符箓派来说还远远不够,但对于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也许这是最后一课的原因,在几个小时里,我学得比任何时候都快和认真。

  师傅语重心长的对我说道:「回到上面去的时候,记得去荒坟岭用葬尸寻穴
法把杨三流的尸骸找到,好好安葬,给他一个安身之所,毕竟君子一言九鼎,答
应别人的事一定要做到,跟鬼的约定更要遵守。」

  「是。」我低声道。

  「我的尸骨应该和他是在同一个地方,穿了一件灰色道袍,你就不必费神安
葬了,无魂之尸是没那必要的。但我身旁的箱子里面都是我符箓派传承的灵宝法
器,特别是《葬尸录》、『伏尸剑』和『孤石印』,这三样器物是我派之根基,
你作为传承人,一定要找回来。」说完,他也逐一将法器的使用方法传授给我。

  「趁我还有一点时间,你失败的话,我还能指点你……」师傅的身体越来越
黑,几乎要融入这漆黑的环境中,他手中捻的那团火也开始熄灭。

  师傅的火团熄灭的同时,呼的一声,一团火开始从我的手指燃起,如似薪火
传承。

  这团燃起的火正是镇魂诀的阳火,普通镇魂诀只是汇聚不可见的阳气,但是
此处阴阳两气不通,所以只能运转「上清位业大小周天诀」,把经脉之气当成阳
气,真气远比阳气蕴含的能量大,甚至能在手中发光发热。

  师傅有些欣慰地看着我:「看来你的天赋还算不错……」

  但我却遇到难题了,毕竟一手捻火,一手又要施展真阳手,那么我还怎么咬
破剑指画掌符呢?

  师傅也看到我的难处,他笑着摇摇头,似乎在说:你还是太嫩啊。

  只见师傅咬破自己的食指和中指,颤抖着手在我手上画了起来。

  画好最后一笔,他检查无误后,满意的笑了笑,正要对我说些什么时,他的
身体突然融入了黑暗的背景。

  师傅,他消失了。

  我难以置信的震颤道:「师傅……」

  「师傅!」

  这无物的阴阳之间,没有人回应,甚至连回声都没有。

  「师傅啊!」我悲声大喊着,一股暖流涌遍全身,汇聚在画着血符的右手中。

  我朝虚空打出,周围环境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但不是亮度不是很亮,只是电
力不足时电灯输出的那种昏亮。

  「得意师傅,快放开她啊!」一个熟悉的声音叫喊道。

  是田空,我定神一看,才发现我那只没了皮肉包裹,仅剩白骨的右手居然在
掐着女护士徐丽的喉咙,她的眼睛已经开始翻白了!

  「啊?」我连忙松开她,看着那只「白骨爪」发呆。

  田空扶着差点窒息死亡的徐丽,连连顺抚着她的后背,紧张地安慰道:「你
还好吗?」但徐丽一直在咳嗽喘息,一时间没法回应他。

  「原来如此。」想起师傅教导的知识,我在思绪中明白过来:最先接触阿景
身上的阴符的那只手,就是我现在的这只右手,天雷和阴符相碰,阴阳中和,毁
了皮肉,但是骨骼完好。

  骨骼四周应该还有几根肉眼不可见的经脉连着,因为阴符的保护,它们不会
继续腐烂。

  现在我学会了传说中的内功心法,受控的真气就顺着骨手传导,就让它活动
自如。

  虽然很难看,而且诡异,但至少不会让我落得残疾的地步,这也算是所谓的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了吧。

  「小师傅,你刚刚是怎么了,差点就掐死徐丽了。」田空责问道,显然他很
关心这个女护士。

  「抱歉,我方才魂体归一,就像瞎子重见光明,一时间难以适应,做出的动
作都不是出于本意。」我心不在焉的回应道,一想到师傅已经魂飞魄散,我鼻子
不觉一酸。

  「魂体归一?难道你刚刚……下去了?」田空吃惊道。

  「差不多吧。」我缓了缓,不经意的抹掉眼角那没人注意到的泪点,然后环
视四周,开口问:「我现在是在医院?」

  「不然呢?现在整个县城都闹洪灾了,看来那位河神是真的很生气。」田空
无奈地说道。

  「咳咳……河神?所以发大水跟你们有关?」已经缓过来的徐丽问道。

  「这是没办法的事,那个河神要杀我们,小师傅跟他斗法,结果被伤了一条
手臂,现在我们能活着就不错了。」田空摊摊手,无奈解释道。

  徐丽摇摇头道:「我还是不相信有什么河神。不过你的手,都没了肌肉组织
为什么还能动?这违背了生理学……」说着,她还是有些畏惧地瞅着我的骨手。

  我也不应她,在四处翻了翻,找到几卷绷带,缠了十几圈,直到将整条骨臂
包裹起来。这样的话,看起来就像受伤了一样,不会引起路人恐慌。

  「这是经脉之气导骨使然……说了你们也不懂。总之你们别说出去就是了,
不然没准我会被国家秘密机关抓起来做实验。」

  「放心吧,小师傅。我们是过命之交。」田空信誓旦旦地说。

  我对田空是放心的,毕竟他和我的世界观一样,至于徐丽就很难说了。

  徐丽看我和田空二人同时望向他,结结巴巴道:「那,那我……我也不说就
是了。」

  我点点头,正要说些什么,忽然门外一阵喧嚷,楼梯口下响起不少脚步。

  我们三人闻声而动,外面的暴雨依旧在下,从五楼的楼道阳台往下望时,发
现水已经淹没了二楼,正往三楼涌上。

  「我的天啊,这水位怎么一下子涨这么高了。」徐丽颤声道。

  我趴在阳台的护栏上,皱眉沉思一二,叹了口气道:「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我还是跟它再谈谈吧。」

  田空一脸吃惊扭头道:「你要和谁谈,河神吗?小师傅,要知道上次你差点
就没命了。」

  他担忧地抬头看着下着暴雨的昏暗的天际,低声道:「而且,它现在正气头
上,真的能听得进去吗?还有上次你不是说过,需要魂魄作为谈判条件吗,上一
次有那个女鬼,这一次我们哪里找魂魄?」

  「放心吧,这一次我不会再用三脚猫功夫去对付它,而且我有一样东西,比
魂魄更有诱惑力。」

  这并非夸口,两天时间里,师傅已经把对付河神的主要法子告诉了我,虽然
风险极大,但祸因我而起,所以险不得不冒。

  「好吧,你准备怎么做?」田空问。

  「神和鬼都一样,无法直接与人交流,我需要你作为媒介。」

  「卧槽!你开玩笑的吧?」田空震惊的叫出声,也许上一次被田淑美附身,
他已经留下阴影了。

  「前几天你不是一直被女鬼附身,又不是第一次了……而且你身上的阳气比
较弱,兼容性好,没人比你更合适了。」

  「它要是中途要杀我怎么办?」

  「不会的,河神是有神职的妖怪,肆意杀人有违天道,被发现会被降职的。」

  虽然我这么说,但是天道往往无情,从来不会在意一两个凡人是不是被神鬼
所杀。就算它不会肆意杀人,它也有能力把人弄得半死不活。

  「可我怎么感觉不太靠谱的样子……」尽管田空满脸忧虑,但他还是答应了
我,毕竟闹洪水这事也是因他而起。

  徐丽提着一个箱子鬼鬼祟祟推门而入,对着我和田空小声说道:「大水已经
漫上三楼了,大家都在集合,待会可能会上五楼避水,你们要弄这些鬼怪迷信的
东西最好快点。」

  田空啧了一声,说道:「阿丽你怎么就不信呢?这世界是真的有鬼神的,不
信你待会留下来看看就知道了。」

  「你刚刚叫我什么?」徐丽抬眸相问。

  「阿丽啊……」田空答道。

  「我跟你很熟么?叫的那么亲切。」徐丽脸上微微发红。

  「不算熟,但我希望以后不只是熟。」田空傻笑地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牵
起徐丽的手。

  而我,像个千瓦灯泡,在二人中间发光发热。

  「要的那些东西……齐了没有?」我无情打断了二人的纠缠。

  回过神来徐丽说道:「额,差不多都有。除了你要的黄纸符外,涂色笔、笔
记本、线、镜子、饼干、血浆都有,不过血浆是过期的,新鲜的在上锁的冻库里,
我拿不到。」

  「没事,不用新鲜的,是人血就行了。」

  「小师傅,你要人血干嘛」

  「画符,这里没鸡血,自然只能用人血。」

  「哦。不过,电影里的道士好像咬破自己的手指就能画……那样画出来的效
果会不会好点呢。」

  「也行,不过你真想出点血?」我暼了他一眼。

  田空连连摆手,悻悻说道:「不不不,按照你的要求来就好了。」

  「把衣服脱了。」

  「啥?」

  「脱衣服,我要在你身上画符。」

  「额,好吧。」田空无奈地脱下衣服,两大坨耀眼的胸肌顿时露了出来。

  徐丽脸一红,转身道:「下面要集合了。我先下去,免得值班主任担心。」

  田空看徐丽走后,转头对我说道:「小师傅,你觉得她怎么样?」

  「她挺好啊,是个不错的护士。」我一边说话,一边将血浆倒出来,用手指
搅拌了一下,在田空身上画了起来。

  田空被冰冷的血浆一冰,嘶叫一声,转头又问:「那你觉得,我配得上她吗?」

  「这种问题……我也不知道啊,应该配得上吧,你不是有钱人吗,现在的男
人不都说女人爱钱吗。」

  田空听后,有些不悦道:「小师傅,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她绝对不是那
种势利虚荣的人,而且我的优势也不只是钱。」

  「好吧,我失言,你才是对的。」我附和着,实际上并不想和他讨论这些问
题。

  不一会儿,田空身上就布满了红色符文。

  画完后,我让他盘腿坐好,分别在他的脖子、双手中指和双脚下的中脚趾绑
上一根染血的红绳子,每根绳子末端都连接着平放着的笔。

  「得意小师傅,这些绳子是干嘛用的?」

  「保险,以防万一。」

  「啊?你是说有危险?」田空脸色一变。

  我啧了一声,鄙夷的斥责道:「男子汉大丈夫,你怎么这么胆小呢?有我在
你怕毛线,大不了就是一死!」

  「要是以前,当然大不了一死……可是现在,我有了我想要守护的人!」田
空大声说着,眼里竟泛着泪光。

  卧槽,他这个叼样,搞得跟言情剧似的。

  我心中暗骂,脸上却挂着微笑,连哄带骗的说:「我知道。你身上的五根血
绳普通人很容易扯断,但对于鬼神来说,这就是集成了五行之力的八卦阵,你会
很安全的。」

  「真的吗?」

  「没错。」我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却是假的。因为师傅说过,这个阴阳五行
阵只能稍微约束一下河神,无法真正困住他,却能为谈判争取到一些时间。

  我从墙壁上刮来几勺粉末,用笔记本的纸卷成条状,浸了浸血浆后,分别立
了两根在田空面前,并用镇魂诀点燃,以此充当香烛。

  田空初见镇魂诀的神威,震惊之余脱口而出:「我了个去!这是什么?」

  我并未作多余回答,而是沉声问道:「准备好了吗?」

  「额……准备好了。」

  我结了个法诀,举过头盖,低声念道:「道由心学,心假香传;香爇玉炉,
心存帝前;此河真神,下盼临轩。」

  念着指诀立改为中指,蘸了蘸血浆,戳在田空眉间,吟道:「凡子关告,遥
达九天,急急如律令!」

  轰隆一声,一道闪电从天空降下,直击医院楼顶上的避雷针!整栋楼的灯光
熄灭,应该是断电了。

  同时,楼下的喧闹也大了不少。

  与此同时,一个怪异的声音在我面前响起。

  「凡人……汝好大的胆子……」说话的是田空,他的声音变得十分怪异,好
像被痰堵在喉咙的声音,沙哑而难听,那语气像是经历千年之久,古老而沧桑。

  一道闪电再次从外面闪过,映出田空充满血丝的眼睛,瞬间凸起,他的嘴角
已经张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沙哑的声音瞬间转为尖锐。

  「汝好大的胆子——」那声音刺耳无比,声波所及之处的玻璃都开裂了。

  我的耳朵嗡嗡作响,往耳垂下一抹,居然感觉湿润了,虽然昏暗中很难看清,
但我知道耳膜已经破了。

  「住手!我是来谈条件的!」我大喊道。

  「汝有何资格与吾说条件?」只见河神怒吼,起身扑来就要取我狗命,但他
一起身,五根血绳末端的笔瞬间立了起来。

  他的身体一下子被扯了回去,而直立的血绳好像钉在木板的钉子一样,屹立
不动。

  河神低头看了眼,颈上的血绳,低笑道:「呵呵呵……汝以为,单凭此阵就
能制吾?」

  「这当然不能困住你,只是给我争取一点让你冷静的时间。而且我说了,我
只是想谈条件。只要你把大水退了,我可以给你一样比鬼魂更好的东西。」

  河神没有接话,但为了防止它突然暴走,我立马又开口道:「你当时降下天
雷来劈我,我没死,你不觉得奇怪吗?」

  过了一会,河神才缓缓说道:「汝身上……阴气缠身,引魂随身,应有某种
神物。」

  「不错,它就是阴符。」

  「阴天子的符箓……」河神声无悲喜的说道。

  「如果您把洪水退了,再把田淑美母子的亡魂交给我,那这符,就是您的。」

  「取符之法,亦是取命之法。」

  「我知道,反正我也没有几天可活了,不如牺牲小我,成就大我。」

  「呵,汝需与吾立血誓,若汝意图戏吾,当一世受『鳏寡孤独残』五苦。」
一道红色闪电从窗外出现,河神已经伸出五指——就等我拍上去了。

  我脸色一变,这河神居然如此谨慎,远远超出了师傅之前告诉我的应对之法。

  说给它阴符这事只是权宜之计,阴符这东西我当然不想要,但只能从死尸身
上提取,我还没活够呢,我可不想真的牺牲自己来换整个张家镇的平安,是的,
我就是这么自私,但是也比老天封的河神要无私一点。

  原本的计划是让它先退去洪水,然后去红木岭找回符箓派祖传的法器再作定
夺,但是它现在却要我立血誓,与神立誓,还能讨着好吗?

  所谓「鳏寡孤独残」五苦,乃是玄学中的「三弊五缺」中的五缺。

  三弊:失权、失财、失命。

  五缺:老而无妻曰鳏,老而无夫曰寡,老而无子曰独,丧父亡母曰孤,身有
所缺曰残。

  违背誓言不仅肉体残缺,而且孤独终老,甚至还会祸及家人,真是恶毒至极
的血誓……

  「汝不敢?」河神似乎看穿我似的,怒意生出,声音忽又变得刺耳异常,看
来这血誓是非立不可了。

  我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抬手准备立誓,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不由笑出声:
「呵呵……我说,您这算盘打得不错啊,血誓只对人有作用吧?您受天命,得神
职,掌江河,要是您反悔了也不会受到五缺之苦,这根本就是不对等的条约!」

  河神似乎受到刺激,猛然起身,它脖子上的一条血绳受力崩断,其余四根血
绳则因为立在地下的笔,一齐连着地板的水泥块被拉起来,还有溅出了少于火花。

  「哇啊——」

  我吓得抱住头,用哀求的语气急道:「您……你你你还是退下洪水吧!反正
您神通广大,我有半点耍你的意思,你弹指间就能让我死无全尸,何必再立这无
谓的血誓……」

  说到最到最后,它的手已经扼住我的喉咙,我紧闭双眼,急促的呼吸着,面
容因为恐惧缩成一团。

  过了好一会,也不见河神要用力掐死我,只听他缓缓道:「汝明日五时,于
田水河岸将阴符交于吾。」

  「好好好……不过那个,我明天不一定有空,后天怎么样?我想交代一下后
事。」我面带惊恐却仍要讨价还价一番。

  「呵,凡人……汝最好言而有信,不然,与此有关之人,吾定叫汝等比死尚
苦之万分。」

  「喔府阔死……」一句流利的English 脱口而出,我这才想起它可能听不懂,
急忙又改口道:「哦不……是是是,当然了,您神威盖世,我绝计不敢如此。」

  忽然医院重新来电,灯泡发出光亮,河神也松开了我的脖子,只见被附身的
田空眼珠子凹回去,身体如似脱力一般倒在了地上,而血绳连着的水泥块也随之
掉落。

  看来,河神已经走了。

  好险,真是好险,我如释重负的瘫在地上。

  田空恢复神智后,用着沙哑的声音问我:「咳咳,得意小师傅……为什么我
每次被那些东西附体后,都会觉得喉咙很痛?」

  「这是很正常的生理现象,你每被附身一次,嗓子得到的锻炼相当于专业歌
手练声一年,真是便宜你了。」我随口胡诌。

  半个小时后,外面的暴雨果然停了,除了偶尔会有一些闪电出现,但雷声渐
远,狂风暴雨已经过去了。

  我和田空把一片狼藉的停尸房清理好后,就在徐丽安排下,我们在医院暂住
一晚,因为雨虽然停了,但是路面的积水还没排掉。

  为了避免家里人担心,我还打了电话报平安。

  由于阴符一直作用在我身上,为避免阴气堆积过盛,我就盘腿坐在停尸床上
运转了一个小时的「上清位业大小周天诀」。

  结束收功后,我看着窗外长廊,田空和徐丽还站在那里聊天,不时还传来徐
丽的娇笑,看来他们真是情投意合。

  一个说,一个笑。

  田空似乎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他开始牵起徐丽的玉手,而徐丽则羞涩低下头,
衬着灯光稀疏的一面镇景,如同一副世纪画作。

  面对如此美好的画面,我脸上也不由浮现淡笑。

  但我知道,这只是短暂的美好,真正的危险远远没有过去,河神的事,还有
阴阳之间的镇长……我也许能暂时忽悠河神,但对于接下来的阴阳镇的镇民,他
们数量太多了,如果到时倾巢而出,恐怕无法阻止。

  除非让镇子上的所有人搬家,不在这里住的话不就都安全了吗?但是这怎么
可能呢,根本不会有人信我的鬼话,或许我连让自家父母搬家都不可能,他们甚
至会再次把我当神经病送进医院。

  我思来想去,也想不到一个好办法,不知不觉的开始在这苦恼中缓缓睡去。

              (未完待续)

[ 本帖最后由 逍遥夢 于 2023-9-3 08:31(GMT+8) 编辑 ]
作者: 怡红院小郎君    时间: 2023-9-3 23:51

难不成真有人当色文看了?题头不也写了,摆正心态,就没有委的烦恼啦
作者: santuchuan    时间: 2023-9-8 20:46

在这个模板式种马文和绿文多如牛毛的时代,能有这种另辟蹊径的灵异玄幻,确实让人眼前一新,可惜写的太少,不够看
作者: 小狗佩奇    时间: 2023-9-17 08:52

这样的恐怖小说不多见了,而且是色文,要坚持下去啊,点赞!
作者: 独木狼    时间: 2023-9-17 14:00

很有意思的恐怖小说,男主也很有那种醍醐味,不够聪明,不够冷静,平庸,易后悔,但关键时刻又有一种要去做到的莽劲

在人间,不是一直莽就有好结局的,但是要做出什么事情来,哪有机会给你准备到十有八九的呢?许多大事都是从准备不足的情况下开始做的啊
作者: 少典    时间: 2023-11-5 10:57

  边读边评开始。

  题目中有阴阳二字,前言里作者也说结合了神鬼小说,已经有兴趣了,希望
能看到一些奇诡的故事。

  记得黄易曾说过,情色小说不是色情小说,色的部分还是要为剧情服务的,
不宜占比过多,所以作者说情色内容可能偏少,至少对我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第一章开始。

  第一人称挺好的,方便代入。

  看完第一段,让我想起了一个日本轻小说的剧情,是穿越到异世界和同学互
相残杀的。

  故事从主角杀了同学开始,为什么杀,这世界出现了什么变化吗。

  作者行文流畅,氛围感营造的也很好。

  「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未成年是不会判死刑的。」

  这位受伤同学,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既然不会判死刑,主角何必要回头,
这显然是血流得太多昏了头了。

  啊果然,刚说完话就死了。

  忘了主角是挟持人质,被警察包围了,那确实不回头就得死啊。

  主角名字叫得意,标题是阴阳得意,所以他是要变鬼了么。

  时间线回到从前,初中毕业试胆大会。

  陈凯陈盛都姓陈,你俩啥关系。

  为什么一群人对去邀请女生这样的机会,也这么推三阻四,是害怕被拒绝丢
面子么,明明是很好的露脸机会啊。

  要抬起头才能看清楚撞倒之人的脸,那她的胸是挺大的,都遮住视线了。

  这几段出场人物有点多啊,快要记不清谁是谁了。

  后面这几段感觉有点乱,能看出作者是在给每个出场人物进行设定,不过各
种对话都有点偏离主线了。

  主角面对班花失神了三十分钟,这不太正常,会有隐藏的原因吗。

  我就说这俩都姓陈,这陈凯不一般。

  这俩是来做义工了啊。

  啊这,做义工还不讨好。

  鬼怪会玩QQ,能与时俱进,不错不错。

  好像有点眉目了,是表世界和里世界的设定,还是说刚才试胆大会都是幻境。

  阴间阳间交汇之处,将死之人会来到这里,那刚才班花发信息说镇子不对劲,
她看起来也来这里了。

  这杨伯为什么非要主角学这镇魂诀,要逃出这里对人数有要求吗。

  第二章开始。

  主角还真下的去手,那可是刚救了你的美貌班花啊。

  会长寿可还行,那就把镇上的人都杀了吧。

  或者也可以自杀嘛。

  刚才好像说好多人围着他这房子,但是下去只是在和五婶打,这帮人很讲武
德。

  开打吧,就算杀了他们也是为他们好。

  闯进来的只是魂,肉身会留在外面,好像又是一个设定,暂时不知道镇里的
人是怎么进来的,应该是另一个设定,因为他们还在阳间活得好好的。

  这个桥段好像见过,燕赤霞舍身救书生那段。

  好吧,这班花也有点像小倩了。

  她是没有闯进那里,估计是和镇上其他人一样,是个将死之人了。

  那地方算是没白去,救了老爸,也救了五婶,想办法再去一次,把镇上人全
杀了,那可就功德圆满了。
作者: 闞客    时间: 2023-11-15 22:16

字数:15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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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这才看到日历上的临期提醒,时间真是可怕,有些事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征文临期,应该是写不完了,但为了少扣些分,我把这章肉文奉上。虽不参与评分,但我也没有当太监的习惯,故事剧情会继续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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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少年执剑拾骨业,壁人对镜映非相

正文:

    迷糊间,听到异响的我被惊醒,醒来时发现有人帮我盖了一张被子,难道是
田空?我心中顿感温暖,不过……为啥这杯子是白色的。

  哦,差点忘记这里是停尸房了,马勒戈壁,这叼毛不知道这玩意不吉利吗?
我正要从停尸台爬起,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徐丽的声音。

  「空哥……不要了啦,那位小弟弟还在呢。」

  「怕什么,小师傅睡得很死的。」

  「可是我不是个随便的人。」

  「我也不是,所以嫁给我吧……丽,我爱你。」

  「唔……」

  语落于此,接着就听到二人一阵急促的呼吸和哼哼唧唧的声音。

  妈耶,这两个人有这么急吗?不会换个地方吗?老子还憋了一泡尿,现在是
下地好呢,还是继续忍住呢?

  「啊——空哥,疼。」徐丽娇呼道,我透着月色看到她弓起背部的样子,而
男人的影子正与之对坐重叠,傻子都能看出来是什么情况。

  「对不起,那我慢慢来。」田龙开始缓慢挺动自己的光腚。

  随着时间的推移,二人的交合处似乎已经溢出粘稠的体液,田空的每一次动
作都会发出噗嗤的异响,而随着速度加快,又开始演变成肉体的撞击声。

  啪!啪!啪!

  「嗯啊,啊,空哥……慢点……慢点。」徐丽开始迎合他的冲击。

  「再……再慢点。」

  只听徐丽娇喘连连,而啪啪啪声响不绝耳,可怜我憋了尿的膀胱再受这二重
奏的刺激,竟也顶起小帐篷。

  「舒服吗?」田空挺动着腰杆问道。

  「嗯……别问,羞死人了。」

  勃起加憋尿的感觉着实难顶,但二人正做着双人运动,据说人在性致高度集
中时如果受到突然的惊吓,就会自从萎靡不举。

  为了这二人的幸福,我只得捂上耳朵,闭眼将脑袋埋入盖尸布。

  「呃啊——」随着田空的低吼和徐丽一声悠长的吟叫,二人微微喘息,曲落
而人静……

  第二天早上,雨过天晴,空气爽朗。

  我站在阳台上打了一套内家养生拳,收工的时候,正巧看到田空神清气爽的
伸着懒腰从停尸房走出来,他惊奇看着我说:「哎呀,小师傅,你眼圈怎么这么
黑啊?」

  还不是昨晚你这色批和徐丽进行生命大和谐让我不得安眠?平时看你一表人
才,没想到也是斯文败类。

  这话我当然不会对着他说出来,大家都要脸嘛。

  「这是阴符的副作用,一时半会不会消失的。」我开口就是一个谎。

  「阴符是啥?」

  「忘了跟你说,这阴符原本是一件道家法器,我无意被它附身,导致身体会
出现不可预料的后果,我右手成了骨爪还能动,就是因为阴符的作用,河神之所
以答应退水也是因为想得到它。」

  「哦……那这可是一件神器啊。」

  「被阴符附身的活人可是活不过三四十岁的,我之所以见鬼住院也是因为它,
你想要吗?我可以给你。」

  「啊这,不,不用了。」田空摆手道。

  说起道家法器,我想到还有些东西要找,于是拉着田空前往红木岭,而田空
当然少不了对徐丽的一套歪腻告别。

  来到楼下,昨天的积水已经从两层楼的高度降到膝盖的位置,对出行影响降
低了不少,但由于田空的汽车泡水太久,已经打不着了,所以我们只好提起裤脚
涉水而过。

  来到到红木岭这片高地,积水已经淹不上去了,所以我们走的还算轻松。

  「得意小师傅,你干嘛拿着一把香啊?」田空好奇的问。

  「这叫引路香,一来喂食孤魂野鬼,二来防止迷失方向,误入阴阳之间。」
我说道,每走五六米就往地上插上一根香,这个法子其实是师傅教我的,当年就
是因为疏忽他们才丧命林中,所以我必须步步为营。

  那香很长,能烧一个小时,在烧完之前退出来的话,就不会轻易迷路。鉴于
师傅和杨伯他们是因为魂魄迷失阴阳之间丧命的,经过三十年风吹雨打,遗骸只
要没人动过,就只会风化或被野草掩盖,一个小时够用了。

  深入红木岭后,我将手上的余香全部点燃,拿着一把香,朝东南西北四个方
向拜了拜,口中念叨:「焚香昭告,四方地神,若有犯扰,莫怪勿怨……」

  念完符咒,我朗声说道:「我是拾谷山符箓派的张得意,师傅徐定山于三十
年前,曾误入阴阳之间,致使魂神离体,身逝于此,今天我想要好好埋葬他。如
果能告诉我他老人家的位置,我感激不及,这是小小意思……」

  说完,我示意田空在地上摆上糖果和糕点,举起余香再次拜了拜,最后把那
余香往天上一根根的抛起。

  此法为「问路土地神」,如果这里的土地神知道位置,他们它会看在那些糖
果糕点和我富有孝心的份上告诉我。

  抛洒的香要抛三米高,抛十根过后,指向如果不分散,就意味着有土地神在
指路,否则,就意味着你诚心不够,它知道了也不告诉你。

  抛完十根后,香还没分散,指向是西南方。

  我松了一口气,再次往地上拜一拜:「谢谢土地爷。」然后就继续一边抛香,
一边跟着落香的指向走。

  不知走了多少里路,只听咔啦一声树枝断裂的声音从我们踩过的草地发出。

  「卧了大槽!」田空一声怪叫,连忙退开,脚下竟是被杂草覆盖的人骨!那
遗骸身上披着一件沾满泥巴的灰袍,上面缝了一幅太极图。

  「是这里了。」我和田空将骸骨翻过来,发现它正抱着一个箱子。

  但那箱子没有转轴,也没有锁,只有一个阳刻的八卦,像是一个按钮。

  我按下去,箱子立马直挺挺的弹了上来,有四层,上面分别放了墨斗、罗盘、
石印、一叠发霉的纸符、一把生锈的铁剑、一件黄袍和一面八卦铜镜。

  那枚刻着「有道拾骨」的石印应该就是所谓的「孤石印」了,听师傅说这石
印子的料子是开山祖师云游时在沙漠的一眼泉水中发现的,由于水中和周围都没
有石头,所以只有这么一颗,故名『孤石』。

  经过二十多代先道的蕴养,孤石印已经有了神奇的力量,把它盖在黄符上作
为落款,甚至可以增加符纸的神力,对于像我这种不怎么会画符的来说可是是个
好东西。

  至于那柄生锈的铁剑,大概就是所谓的「伏尸剑」了,只是怎么看都不像高
档货。

  于是我打算拿起把玩一番,但烫手的感觉迫使我立马松手,我整个人愣住:
「我去……」

  「咋啦?」田空见我这神情,再看看那把剑,于是也奇怪的俯身去捡。

  「别动,小心烫伤!」我急忙提醒道。

  「卧槽!」已经碰到剑柄的田空急忙甩手。

  「你早点说嘛小师傅。」他吹着烫红的手指头抱怨道。

  「我也没想到这玩意这么怪,欸对了……」

  我慢慢回忆起师傅说过:这『伏尸剑』乃是活火山产生的炎铁精所铸,炎铁
精需万年不熄的火才能产生极少的量,所以罕见无比。

  炎铁精常年处于高温下,阳气富蕴,普通人碰了也会灼伤,所以使用时需在
手上画护体符,或套上桃木质的剑壳。

  由于它持续的高热,所以既发软又容易氧化,不得已,拾骨先祖从中添加少
量寒铁重铸,这才形成如今锈迹斑斑的样子,虽然其貌不扬,但这把自带阳火的
剑可是对付妖僵的利器。

  虽然肉体凡胎碰不了它,不过我还有一只手可是骨爪耶,上面没什么痛觉神
经,应该不需要画什么护体符。

  于是,我换了那只缠满绷带的骨爪来拿剑:果真什么感觉都没有!在田空那
呆住的表情中,我拿着这剑舞了师傅传授的一套符箓派伏尸剑法。

  「啊哈,看来我果然是天选之人!」我得意的收起剑,之前我手无寸铁,仅
倚仗一个镇魂诀对抗神鬼才会吃瘪,现在有了这柄利刃,就算是面对河神我也不
怕了。

  「了不起,了不起!」田空鼓掌赞叹。

  「你少捧我臭脚了,这是因为我手上有阴符才能抵御这剑上的阳气,没什么
了不起的。」

  「那你不是也夸了自己……」

  我自以为清醒的骄矜道:「那是自信,但我也是有自知的。」

  清点完箱子的法器,发现基本齐了。唯独没发现《葬尸录》,于是我让田空
将周围的杂草泥巴清理干净,立马发现了不远处还有三具遗骸,一具穿着白色道
袍,两具穿着普通的布衣。

  而其中一具穿着布衣的遗骸正拿着一本书,那书经风吹雨淋,已经腐化得差
不多了,但隐隐约约还能看到封面上的一个「葬」字。

  我知道那就是我要找的书,而拿着书的死人正是杨伯,另外一个应该是带路
的镇民。

  而旁边那个白色道袍的大概是师傅的徒弟张泽荥,当年他为了修习长生不死
之术,故意摒弃了肉身,堕入鬼道。

  而随行的杨伯当时并没有意识到危险,反而借了由阴阳镇长张泽荥保管的
《葬尸录》在路上看着解闷,所以杨伯死后书中的部分内容跟着他的灵魂伴随在
一起。

  我叹了口气,将《葬尸录》揣衣服里,并挖好坑,安葬好他们几个,师傅虽
然说不用挖坑给他,但出于尊敬,我还是给他立了块碑。

  至于张泽荥则草草掩埋了事,但他的头骨被我带走了,师傅曾说魂体是相接
的,「无体魂无家,无魂体如尸」,谁知道以后这骷髅头会不会派上用场呢?

  回到镇上,我对田空说道:「空哥,接下来的事,用不着你帮忙了,以后保
重吧。」

  田空皱眉不悦道:「小师傅,你这说的什么话?河神那事不是还没解决吗?
我也有一份责任在的。」

  我有些感动,这可是目前镇上唯一相信我的人了,虽然他所经历的事由不得
他不信,但他已经摆脱了田淑美的纠缠,也没理由继续再掺和这些神鬼之事,但
他还是选择了帮忙。

  「你确定吗?这非常危险,可能是会死的哦。」

  他一听到「会死」就咽了口唾沫,支吾其词道:「确……确……定。」

  「行吧,先吃个早饭再说吧。」我摇头笑笑,和田空在镇上的早餐铺买了几
个包子,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了下来。

  我从口袋掏出一张刚画的心火符,镇魂诀一掐,指间符纸瞬间成为小火团,
捻着这火往自己两肩点了两下,才开始津津有味的啃起包子。

  田空紧张地站起来环顾道:「得意小师傅,你做这些手续,难道这里也有不
干净的东西?」

  「大惊小怪,这里干净的很,这套流程只是师傅嘱咐我吃饭前做的。」

  「为什么?」田空好奇问道。

  虽然我有「道业周天诀」抵御身上的阴符之气,但阴符毕竟是神物,两肩阳
火还是摇曳不止,那人间烟火对于我这种「半阴之体」不时会化为腐臭之物,所
以必须辅以心火符稳住阳火才能吃下这人间之物。

  我正给田空解释着,忽然一群熟悉的人的声音从面前传来,我一看居然是陈
盛、李大壮、郭守诚他们,等等……不止是他们,班里大部分男生都到了,还有
少部分女生顾彩云、麻花,还有我的好朋友陈凯也在!

  他们聚在早餐铺的摊位,一边吃着包子,一边交流着,不过昨天才发大水呢,
这会怎么会有心思搞集体活动?

  「没想到昨天会下大暴雨,真是天气无常,不然我早就打算过去了。」班长
李大壮叹气道。

  「你们可真是好同学,守诚前几天就知道了,他一个人还去过去好几次呢。」
班里的小刘笑嘻嘻地说道。

  陈盛闻言一愣,面色转阴,扭头冰冷的质问道:「是真的么?守诚。」

  「呃,盛哥,这……」郭守诚僵直地拿着包子,低下头竟不敢与陈盛对视,
他尴尬的回应道:「这只是同学之间的关心。」

  陈盛冷哼一声,道:「你关心过头了,以后注意分寸。」

  「我知道。」郭守诚唯唯诺诺的点头道,那狗腿的模样,好笑至极。

  我们都处于自尊心最强的岁数,当众受如此言语霸凌,周围男生大概都在心
中暗暗嘲笑。当然,我也是,但不巧的是他发现了我那嘲笑的眼神。

  见郭守诚目光投来,眼中竟带有略微欣喜之眼,大概是找到了转移自己焦点
的话题,他指着我惊讶道:「哎你们看,那不是我们班的张得意吗?几天不见,
他头发怎么掉得这么厉害?」

  果然,全场焦点开始投向我。我摸了摸自己的稀疏的后脑勺,唉,虽然我已
经开始练道家心法和气功,但是被阴符上的阴气搞掉的头发是很难在短时间内长
出来了。

  「欸?小师傅你以前是有头发的吗?」田空更是好奇。

  没等我答话,那群同学中开始像长舌妇一样大声讨论起我来:「真的呀,是
张得意。」

  「听说他住院了?好像得了什么病……」另一同学又说道。

  「是吗?不知道耶。」

  「他好像本身就没啥存在感。」麻花对着顾彩云道。

  「他人就在前面,你这么说不好吧?」顾彩云皱眉道。

  这几个八婆嘴在这叽叽歪歪的同时,陈凯快步走上前,震惊且关心问道:
「得意,你不是在住院吗?怎么出来了?而且还严重了这么多。」

  想到上次见陈凯还是在刚住院的时候,那时候我头发还很茂密,如今再见竟
已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现在的我,不仅继承了拾骨山中符箓派的掌门之位,还是打算在河神和阴阳
镇长这两个boss手中拯救这个镇子的救世主。

  反观这群整天沉浸在无知世界里的少男少女,每天除了表演模仿着古惑仔和
言情剧,就是吃了睡睡了吃,也许偶尔会打几发发飞机,但这之后,他们第二天
依然会重复着昨天的行为,有时候真为他们的天真感到幸福。

  继续吧,继续欢乐,继续你们的「过家家」,这些人能这么无忧无虑,是因
为有我为你们负重前行。也不是我吹,谁让我是能拿「伏尸剑」的天选之人呢?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将……

  「哎!得意,你怎么又在发呆了?」陈凯搭肩将我晃醒。

  我回神道:「哈?哦不是的,我已经没事了,这头发很快就会长出来的。」
如果一直坚持练气,应该还能长出来吧?我心中如是想到。

  陈凯担忧说道:「我觉得你还是换家医院再去检查一下才好……」

  「切,神经,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健康,就算我掉头发,也能把班里的平均颜
值拉高。」我甩了甩稀疏的刘海。

  一众男生听到这话,除了阿凯,都立马指着我放肆大声嘲笑:「哈哈哈哈哈
哈哈……」

  「阿凯说得没错,他精神好像真的有点问题。」郭守诚对着李大壮说道,而
李大壮则微微摇头。

  「噫,这话他是怎么敢说出来的,照照镜子啦!」小刘笑道。

  「我一直以为他很闷,没想到张得意脑子出问题的时候这么好笑。」麻花在
顾彩云耳边说道,但发出的声音大到我可以听到。

  忽然田空拍桌而起,指着那群同学斥责道:「你们这群小朋友真是不知天高
地厚!如果不是得意小师傅,大水早就淹了张家镇,你们以为今天还能顺利出来
吃早餐吗!」

  「这人谁啊?还得意小师傅,不会是你的病友吧张得意?」陈盛笑道。

  「啊哈哈哈哈哈哈!」一众同学也大笑。

  「小朋友,你是不知社会险恶啊,如果我是神经病,你说我揍你一顿要不要
担责呢?。」田空就要抓起桌上一根油条,朝着陈盛上甩去!但二牛也是忠心护
主,居然扑身挡在陈盛前面,留下一条醒目的油渍。

  「曹尼玛了个逼!你想干什么!是不是想打架啊?」陈盛一伙人指着田空大
骂道。

  「来,你们几个小朋友一起上,我让你们一只手都可以,来啊。」田空笑着
招手挑衅道。

  为了避免他们打起来,我起身制止道:「算了空哥,我们还有事要做,不要
浪费时间了。」虽然这几个人未必打得过牛高马大的田空,但陈盛可是有背景的
富二代,能不得罪,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如果在以前,我听到同学的嘲笑可能会尴尬得抠脚,但是我见过鬼魂、斗过
河神,他们的嘲笑对于我不过是小孩的的叫嚷和哭闹,一场没有任何意义嘈杂声。

  如同一位世外侠客,我哼一声,提起随身携带的箱子和裹着布条的伏尸剑,
起身与田空准备离开这个喧嚣之地,但陈凯却叫住了我:「嘿得意,我们今天打
算集体去探望一下小漓,你要一起吗?」

  江小漓?想起阴阳之间发生的事,我不由心头一沉,转头道:「她怎么了?」

  陈凯凑近我耳边低声道:「她生病了,我也是三天前才知道的,她似乎…
…跟你之前的情况有点相似,能看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哦?」我微微一惊,抚着下巴,顿时明白了一切:看来之前在阴阳镇里江
小漓的二重身通过那个泥坑通道逃了出来。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但现在我已经学了正宗的道家秘术,根本无惧挑战。

  「带我去看看吧。」我淡淡说道,周围的男生无不露出一副不出我所料的神
情,眼神无不带着鄙夷:好肉招苍蝇,你也配?

  我横眉冷扫,只觉得他们可悲至极,不知自己眼里的好肉看到的其实一直都
是苍蝇,哪会管苍蝇嘲笑另一只苍蝇?

  「那好,我们吃完早餐就一起过去……欸?你带这么多东西是?」陈凯说着,
注意力忽然放在我那只箱一和裹着布条的伏尸剑上。

  「没啥,是……螺丝刀套装而已,我爸让我买的,不过还不着急用。」我随
口而出,陈凯便也没多问。

  不过带着这么多东西确实也不方便,于是只从中拿了一块铜镜揣进怀里,将
箱子和伏尸剑交由田空保管。

  并且偷偷对他说道:「我带这么多东西去别人家不方便,就先放你家吧,河
神的事可都靠这些东西,可别弄丢了。」

  田空拍胸承诺道:「小师傅,我办事你就放心吧。」

  看着田空抱着东西远去的身影,陈凯好奇的问我和田空是什么关系,他为什
么会叫我小师傅,我就和陈凯解释说,田空是我远房亲戚,他给我取了个外号就
叫小师傅,没有任何含义。

  虽然陈盛一干人对我的「远房亲戚」有很大成见,甚至有些看不惯我,不太
乐意我跟着一起去,但他们和陈凯的关系毕竟不算坏,而我和陈凯是好朋友,有
这层关系也只能默许了我同行,虽然途中少不了一些语言霸凌。

  我们坐了几路公交,再步行几百米左右,便来到了江小漓家的所在地,这是
一个小山坡,周围树木较多,空气略微湿冷。

  虽有些偏僻,但毕竟是有钱人家的地方,来人不稀,正是所谓是「穷鬼闹市
无人问,富居荒僻有远亲」,要是像我这样的,一年有两个同学来拜访那就要烧
高香了。

  当然我也清楚,大多男同学不过是垂涎江小漓的美色,都想过来脸熟一番,
跟金钱和势利倒沾不上太大关系。

  应该地势较高的缘故,即便昨日发了大水,这儿也没有发现有水浸的痕迹。

  我们走到坡顶,一栋巨大的豪宅映入眼帘,没有来过这里的同学都无不发出
一声惊叹,当然其中也包括我。

  而陈盛和陈凯、顾彩云却神情淡定,不愧是富二代和富人女儿的闺蜜,看来
经常光顾嘛,但是郭守诚为什么也是一副「我早就来过了」的傲然之色呢?

  想起在当时老爷庙和刚才早餐铺里的发生的事,我心中霎时明了——苍蝇,
又是一只苍蝇。

  陈盛快步上前,率先按动了门铃,那熟练的样子,仿佛这里就是他家,但迫
于他的钞能力,周围的男生也不敢出言嘲讽。

  门开了,是一位身穿白纱裙的美妇,三十余岁左右。

  见她身材凹凸有致,乳丰之如碗口,面容美艳异常,有几分神似江小漓,我
们都猜得到这是江小漓的妈妈,只是比之江小漓缺了幼态,多了几分媚态,隐约
透着一股贵妇气息。

  「呀,是小盛啊,欢迎欢迎,快进来。」江小漓她妈似乎和陈盛十分熟络,
想来这陈盛没少往这边跑。

  「沈阿姨您好,我们班的同学都想来看看小漓,忘记跟您提前打招呼了,真
是抱歉。」陈盛竟出奇的有礼貌,面色还带几分羞涩,很是出奇。

  「那有什么关系,不用打招呼,阿姨随时欢迎你们来哦。」沈阿姨轻声笑道
请我们进屋。

  她的笑声如仙音般悦耳,分明就是一位大号的江小漓,我瞥见几位男同学喉
结滚动,眼睛都看直了,想来是动了亵玩之心。倒也怪不得他们,毕竟大家都是
血气方刚的年纪,如果我不是阴符附身也是跟他们一样。

  陈盛似乎察觉到了这群苍蝇对自己「未来岳母」的亵渎和不敬,猛得转头瞪
眼警告我们一众男生。

  众男这才悻悻回神转移视线,而将这场面尽收眼底的沈阿姨似乎见怪不怪,
眼神反而有几分得意,待她目光落到我身上时,眼中似乎有些震惊,但她立马恢
复了常态。

  「欢迎。」她微笑的对着最后进门的我轻声道,语气似乎带着某种意味,我
疑惑看了一眼她,也跟着大家一起进门了。

  话说她家还真是大,我们十来个同学竟也坐不满客厅,沈阿姨端出茶水和零
食便冲楼上唤道:「小漓,同学们来找你了,快下来。」

  「沈阿姨,小漓她不是不舒服吗?还是我们上楼吧。」陈凯体贴的开口道。

  沈阿姨微笑道:「不用担心,小漓从昨天开始就已经好多了。」

  昨天开始?我忽然联想到河神的事,莫非这之间有什么关联?

  「那真是太好了。」众同学眉头舒张道。

  「是啊,虽然昨天发了大水,说这话不太合适,但真是老爷保佑,小漓从昨
天开始就好了很多,而且性格好像也变了,变得开朗了,你们知道她总是一副别
人欠她债的表情,我和她爸为此还烦恼了好久。」沈阿姨开心的与我们分享道。

  「妈!你跟我同学胡说些什么呢!」刚下楼的江小漓嗔道,她穿着一条绣花
白裙,那漂亮的装扮,令周围的男同学都看痴了。

  「呀,我这嘴就是禁不住,我还有些家族,你们同龄人聊吧。」沈阿姨掩嘴
笑着上楼。

  「大家都来了啊!真是有心呢。」江小漓说着,目光忽然停留在我身上,伸
手跟我打了个招呼:「嗨,张得意,好久不见。」

  「啊?」我顿然心下大惊,一时不知如何答,而周围的同学也都很惊讶的看
向我,显然是认为我不知道用了什么诡计和江小漓勾搭上了。

  但我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我在意的是江小漓的话背后的含义,好久不见?
我跟她并不熟,为什么要特意跟我先打招呼?除非是阴阳镇里的江小漓已经将它
取而代之了?

  「喂,小漓跟你打招呼呢,又发个什么呆?」死党陈凯忽然拍了我一把,那
力道甚至让我感到有些疼痛,我转头看向他,他的表情竟有些意味深长。

  再看看其他同学眼中竟然都带着憎恨,特别是陈盛,那眼神就快要把我杀死
了。

  我越想越怕,也不顾形象,当即掏出铜镜往江小漓脸上怼去:「妖孽现形!」

  为什么要铜镜呢?因为之前我看到的鬼怪都是因为阴符,自从我用道家内功
将阴符的阴气压制来维持寿命后,那双能看到灵异事物的眼睛就失灵了。

  所以现在想要确认身份,要么「开天眼」,要么用八卦镜来照出她的原形。
可惜现在我的修行还不够,天眼也不是想来就能开的,要准备一套非常繁杂流程,
而且维持的时间很短,目前只能依赖法具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我这反常举止震惊了,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光望着我,气
氛陷入沉寂。

  我保持着举镜姿势几乎有一分钟,但江小漓依旧面色如常,并没有出现当初
在「阴阳之间」那副面色无血色的白纸脸。

  「你中二病犯了?」她眯眼说道,随后一把夺过我手中的铜镜,照着铜镜略
显惊奇地笑道:「欸,我发现自己还挺好看的。」

  「这……怎么可能?」我看铜镜并没有照出什么端倪当场愣住。

  但仔细一想,忽然想到道家每种法具都是有意识的,是一种灵宝意识,需要
道士精心蕴养才能保证法力持久,那铜镜已经在土里沉寂几十年,常年不用铜镜
就会陷入沉睡,沉睡也就是所谓的「失光」。

  而失光的法具需要念一遍「开光咒」才能恢复复现往日的神力,我糊里糊涂
拿来就用,真是失败!

  「张小郎,你就这么想引人注目吗?」陈盛冷声道。

  「这人莫名其妙的,搞这些,我早就说不该带他来!」郭守诚也附和的说道。

  最后连陈凯都皱眉问我:「得意,你没事吧?」看似关心,语气却隐隐约约
在质问我:你没病吧?

  眼看众人矛头都指望我,我急中生智,嗐了一声,笑着解释道:「这是在地
摊买的辟邪镜子,我就是看现场太沉闷,开个小玩笑而已!」

  「小漓,镜子给我。」沈阿姨说道。

  她接过江小漓手里的铜镜,打量一番,随即口气严厉地对我说道:「你叫得
意是么?阿姨跟你说,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我和小漓他爸都是信神的,镜子
不能随便拿来对着人,会把煞气传到别人身上,会害人的,你知道么?」她语气
带着警告,那温柔的感觉一扫而空,让在场的同学都被她的气场震得说不出话。

  我咽了口唾沫,尴尬的笑道:「明白明白,其实这块镜子虽然叫辟邪镜子,
但它其实是个魔术道具,您可以……把它还给我吗?我给大家变个魔术。」

  只要能拿回镜子,默念一篇「开光咒」也不过一两分钟的事,到时候只要不
经意的照到你宝贝女儿的脸,还怕她不现形?想到这里,我嘴角就不由勾出一抹
奸诈的笑容。

  「魔术道具?」沈阿姨疑惑的抚摸了那块铜镜刻着的一圈歪歪曲曲的符咒,
眉头一蹙,当即拒绝道:「不行!我能感觉到这东西很不吉利,为了你好,这东
西阿姨没收。」

  窝德法,你个臭三八。

  我脸色如同吃了屎,僵着脸道:「行……行吧,我想上个厕所,请问你家厕
所在哪?」

  江小漓指着方向说道:「喏,那边走廊右拐,然后直走再左拐,右手第二间
就是。」

  「what?」

  「算了,你第一次来,我带你去吧。」江小漓无奈道,语气并不做作,如果
非要说她有什么不正常,那就是性格变了,变得好像跟我很熟一样,真是诡异至
极。

  陈凯忽然起身说道:「欸等等,刚好我也想去个洗手间,我陪得意去吧,我
知道在哪,小漓你就陪大家好好聊聊天。」

  「嗯,行呀。」

  不知为何,陈凯带路的过程中沉默不语,我觉得陈凯这人对我似乎也有了心
机,看来我们都长大了,再也没有当初那种无话不说的感情。

  他推开卫生间的门,我吃了一惊,江家真不愧是大户人家,就单卫生间的面
积比我卧室都大,那浴缸就有半个儿童水池那么大,墙上还嵌着一块两个成人宽
大的落地镜。

  陈凯并没有小便,他见我看着发呆的样子,开口质问:「得意,你刚刚是哪
根筋不对?叫你来小漓家,真的让我有点丢脸。」

  他不悦的语气打破了我的思考,我也沉声回应:「阿凯,其实我怀疑江小漓
已经不是人类了。」

  陈凯叹了一口气,说道:「得意,你还玩这一套就没意思了,大家会把你当
成是中二少年的。」

  见他不肯相信,我也叹了一口气,跟他耐心解释道:「这真的不是开玩笑,
不然你觉得那个江小漓性格变了吗?搞得好像跟我很熟一样,你是知道的,我上
学就没跟她说过几句话,她也整天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你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

  「沈阿姨不是说她病好后以后性格就开朗了吗?她好像跟谁都一样吧?只是
你第一次过来就关注你一下而已,你想象力太丰富了。」陈凯皱眉道。

  「呐!你不是说她生病时见过莫名其妙的东西吗?病好了以后不是后怕吗,
但她这性格突然就变好了,这不是扯淡吗?」

  陈凯一脸不耐烦的说:「所以你怀疑她是鬼咯?刚刚还拿那辟邪镜子照她,
你不是也没照出什么吗?」

  「那是因为我忘记念开光咒了,是不是鬼我不知道,那肯定不是人,如果再
让我照一次,肯定能照出她的原形!」

  陈凯神情扭成一团,蹙眉闭目,连连摇头,厌恶地对我说道:「你这人,真
的是很无聊啊,很弱智啊,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啊?」

  我看他那表情,知道现在就算说什么他也听不进的,不由长叹一口气,毕竟
现在的江小漓性格好,又能跟大家聊到一块,比之之前只会更受欢迎,质疑她有
问题,那岂不是让所有人觉得我有问题吗?

  「算了,我以后也不想跟你这傻叉玩了,你离小漓远一点,别总想那些花样
去吸引她的注意ok?」陈凯冷冷的说完,就甩门离开了。

  「……」我嘴角一抽,这叼毛难道也以为我喜欢江小漓?虽然我确实是对江
小漓有好感,可哪个男生对她没有好感?哪个男生不喜欢漂亮女生?

  三年感情,三年的感情啊,因为一个女生就此决裂。

  不过也罢,现在的我可是掌握未知力量的人类,才不屑与你们这些小中学生
玩。

  我高傲的撇起嘴,看着面前的落地镜,突然想到一个法子:镜子自古以来都
流传着神秘传说,比如半夜照镜子能看见鬼,照镜子能召唤恶魔,或许有夸大和
捏造的成分,但镜子的神秘性这并不是空穴来风。

  我道家认为镜子的世界是现实世界的反面,所谓阴阳协调,只要运用另一个
世界规则,就能利用镜子镇邪化煞!

  我咬破手指,忍着疼痛在上面画了个符:一道灭煞符。我指尖在笔末处停下,
运起道家心决,默念了开光咒,做完这些,我满意的点点头,若无其事的吹着口
哨走出厕所。

  现在我只要把外面的人都引进来,江小漓的真实面目就一览无余。

  在走廊拐角,忽然听到陈凯说话的声音:「小漓,你以后别理张得意了,他
确实有点神经兮兮的,老是想引人注意。」

  我探头偷偷瞄了一眼,只见那条走廊只有陈凯和江小漓二人。

  「怎么?你和他关系不是很好的么,闹掰了?」江小漓挑眉笑道。

  「也没多好,我以前只是看他可怜,老是一个人在座位上发呆,很不合群,
今天看他这么纠缠你,我再也不想理这家伙了。」

  「凯哥,你这么为我着想,真的很感谢你。」江小漓竟拥抱住了陈凯。

  陈凯整个人呆住了,他咽了口唾沫,道:「小漓,其实我……」

  「别说了,我都知道。」江小漓亲吻了一下陈凯的脸。

  陈凯心花怒放,正想要回吻她时,江小漓却别开脸说道:「其实我一点都不
担心张得意,他再怎么样也只是个中二男,我烦的是陈盛,他纠缠我很久了,我
又不敢得罪他,凯哥……你能帮我摆平他吗?」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陈凯自信的拍胸道。

  江小漓担忧的看着陈凯道:「可我听说他家有背景,就连我爸妈也不敢直接
得罪他们家,要是实在搞不定就算了。」

  「怕他个鬼,他不就是仗着他有个警察局长老爸吗,我叔叔还是教育厅的主
任,只要你跟了我,他有意见又能怎么样?」

  「哎呀,人家不是怕他那个背景……听说他认识不少黑社会的人!」江小漓
娇嗔道。

  「那也不怕,现在只有有钱,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当黑社会,你只要你开口,
我保证他以后都不敢来烦你。」

  「真的么?」江小漓崇拜的说道。

  陈凯似乎十分享受这种男子气概被追捧的感觉,拍胸道:「当然是真的!」

  「那你现在去吧。」

  「额,那你呢?」

  「我去找张得意说清楚咱们的关系,让他别再癞蛤蟆想屁吃。」

  陈凯面露担忧道:「你一个人去跟他谈?这样不安全,而且他有神经病的,
早晚会被送回医院的,你就不要管他了。」

  「这是我家,我在自己家还能不安全?你赶紧去吧,不然我以后只能委身于
陈盛了。」江小漓眼中忽然闪过一道寒光,仿佛回到当初冰冷无比的个性,但还
别说,恢复以往冰冷的个性,竟还增添多几分魅力。

  「那……好吧,不会的,你等我好消息。」可悲的陈凯像条哈巴狗,已经彻
底拜倒在江小漓的石榴裙下,没有了正常思考的能力。

  陈凯走后,江小漓便向我这边走来,于是我连忙溜回卫生间将门反锁。

  「咚,咚,咚。」

  没一会,敲门声传来,仿佛击打在我心脏。

  「谁?」我明知故问。

  「是我呀。」她声音温柔似水,一改往态。

  「我便秘啊,你家厕所那么多,换一间拉。」

  咔嚓一声,门竟已经被开,只见她从门口挤进来,反手就将门锁上,嘟着嘴
道:「你撒谎真是不打草稿,刚刚凯哥都跟我说了,你根本没在上厕所。」

  「我明明锁门了,你是怎么……」我忽然瞥见她攥着拳头的手还露出半枚钥
匙,她见我注意到便立马将手缩到身后。

  「张得意,我有些话想对你说。」她眨着水灵灵的大眼说道。

  想说你是假的江小漓么?我早就知道了。

  但我想看她还要装多久,所以并未明言,而是缓缓退后,警惕地盯着她道:
「有什么话需要关门说,难道想把我灭口,嗯?」

  她噗嗤一笑,言语挑逗道:「你真幽默,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够了!少给我卖弄风骚,你根本不是江小漓。刚刚我都看到你和阿凯说的
那些话了,如果你真是江小漓,就不会说这样的话,像你这样高冷的女神,甚至
连话都懒得跟我这样的人说。」

  听我说完,她一脸错愕,但还是对我笑道:「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就这么
没自信吗?也许我就是喜欢你呢。」说着,她就已经靠过来。

  我惊疑之间,江小漓的脸上竟出现了几条红色的裂纹,她啊的一声,捂着脸
猛然一扭头,这才发觉落地镜上画的血符。

  符文字迹正以肉眼可见的的速度被镜子汲入,最后竟消失不见,这种情况我
也是第一次见,大概是因为修为不足导致的,毕竟我道行还是太低了。

  「你对我做了什么!」见她尖叫道,那原本红润的脸皮逐渐开裂变皱、随后
脱落,露出一张没有丝毫血色的脸。

  不过那脸依旧是江小漓的脸,只是嘴唇苍白而干裂,双目无神无光,就像一
具死了两天的尸体,那是徘徊在阴阳镇上的鬼魂又或是二重身,还是其他的什么
东西才有的特征。

  我也没多害怕,反正已经见过不少惊悚画面了,不差这一次,于是我掐出镇
魂诀,指着她质问:「真正的江小漓到底在哪!」

  「江小漓」的表情竟挤弄出一个笑容,但看起来并不自然,反而有点玩偶的
恐怖谷效应。

  她保持着僵硬的笑容,毫无感情的说道:「你在胡说什么。我就是江小漓啊。」

  「啊?」我忽然想到所有的非人生物想要说话就必须借助活人的咽喉,她普
通话说得介么顺畅,难道真正的江小漓已经……

  我手中镇魂诀戳出,她收起笑容,一下便握住我的手臂,力气出奇之大,手
诀被迫顺着她的力道戳偏了,我的指间触到卫生间的仪容镜,镜中的景物犹若虚
空破碎,镜面受热开裂。

  我另一只手随即也掐出镇魂诀点在她头上,竟没有任何反应,这时我才想起
另一只手是附了阴符的至阴骨爪,当然使不出镇魂诀了!

  没等我反应,我被她一脚踹中肚子,连退几步,面容痛苦的捂腹跪地,差点
连胃酸都吐了出来。这臭三八真狠!

  不待我喘息,她就揪住我本就为数不多的头发,一手再掐住我的脖子,将我
高高提起,我忍着疼痛和窒息感,用尽全身的力气两腿往她身上一撑,双脚好像
蹬在铁块一样,僵硬无比,但还是将她整个人踢翻。

  「哎哟——」

  我和她一摔在地上,我捂着肚子和摔到的屁股滚地哀嚎,而「江小漓」却像
没有感觉一样,像野兽一样,凶猛的扑到我身上,又往我脖子死掐。

  我情急之下直接搂住她脖子,顺势往她的嘴唇贴上,那柔软的触感传来,她
眼睛也瞪得老大,显然没猜到我会这么做,而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
或许是不想被掐死,只能强吻她,让她害怕。

  但我又打错算盘了,我总是这样。

  她瞪大的眼睛里,忽然冒出凶光,嘴唇长大直接啃住我的嘴,她的牙齿直接
嵌入我的唇肉里,腥甜味涌出,我惊恐万分,心中悲呼:好他妈的痛啊——救命!

  我痛的眼泪冒出,但她依旧不肯松口,但我又不敢强行推开她,甚至不敢用
镇魂诀,如果她因为受力往后拉扯,我整个嘴唇都有可能被她咬掉……

  但如果任她啃咬,我的嘴巴还是会被咬烂!真是横竖都是一个死!

  说时迟,那时快。我灵机一动,心中快速默念道业周天诀,身上的阳气全部
集中在咽喉处,再缓慢从嘴唇吐出。

  那伤口涌出的血液掺杂着阳气在缓缓度给「江小漓」时,她的眼神也变得有
些许缓和,啃咬的力道逐渐减轻,最后连僵硬如铁块的身躯都软了下来。

  虽然说她脸色依旧苍白,但她漂亮的五官还是没有改变,细看之下,那病态
的苍白竟还增添了些许的魅惑。

  我试探着轻轻推开她额头,唇齿相离那一刻,竟拉出一条带血的银丝。

  「这八婆,真狠哪!」我龇牙咧嘴得摸着嘴上的齿印暗骂。

  她虽然安静下来了,但她还紧紧抱着我不肯松手,我虽然有几分姿色,但也
用不着这么迷恋吧?我本想推开她,但发现根本推不动。

  「喂,放开我……」

  「江小漓」没有回应,仍是面无表情的静静盯着我。

  「……」看她没有反应,我便放弃了抵抗。

  但我们席地而卧,仅隔着单薄的体恤,她压在我身上随着呼吸的起伏,肌肤
轻微相触摩擦,嗅着她身上散发的体香,我下面开始不受控制的起了反应。

  oh,no。

  下面迅速膨胀顶在在她的小腹上,但她依然没什么反正,还是直勾勾的盯着
我,大概是那口阳气把她镇住了,所以她现在是一种不人不鬼,没有自我意识的
恍惚状态。

  这也就意味着,我现在对她做什么都是可以的,嘿嘿嘿……畜生!我怎么能
这么想呢?我可是继承大道的「救世主」!怎能做这等龌龊乘人之危的丑事!

  我天人交战时,「江小漓」却替我做了选择,她的手挪到了我下面的位置,
竟一把将它抓住!

  「卧槽!你干嘛?」我震惊道,这命根被她握住,要是她发狂一用力,我岂
不废了?

  但事实证明我想多了。她眼神带着挑逗的媚意,纤纤玉指隔着我的裤子微微
抚摸着下面,感觉酥酥麻麻的好不舒服,只听她的轻吐一字:「干。」

  我心震颤:「妖孽……」

  静心诀,静心诀!

  我强稳心神,心中默念:「心若冰清,天塌不惊。冰寒千古,万物尤静,静、
静……我静你妈个头!不管了!」

  我理智全失,发疯似的翻身压在她上面,动作像开了某某云盘vip会员的
下载速度一样,瞬间就除去了碍事的衣服,随即对身下的猎物下手,但不知为何,
那猎物的扣子竟十分难解。

  看我急躁的样子,她忽然嗤笑一声,竟开始主动解开身上衣,她的酮体便毫
无保留的展露在我的面前:她的肌肤光滑的泛着白光,那对馒头不大不小,正好
一手可执,捏在手里十分柔软。

  不过她的体温却冰冰凉凉的,比放在冰箱半个小时的矿泉水还冰!也就是说,
她早就不是活人了!我一下子在欲火中惊醒。她看我停止了动作,竟拿着我的手
继续在欧派上揉捏……

  「像我这样的人,可能一辈子都没什么机会跟这种妹子xxoo,送到嘴边
的肉,管它是冷冻的僵尸肉还是宰杀的新鲜肉,吃了再说,不死就是赚,死了也
是快活死……」那柔软爽滑的触感令我欲望重燃,残存的理智一扫而空,我捏得
不够过瘾,俯下身子就嘬住一颗樱桃。

  「江小漓」受到挑逗,忍不住轻吟一声。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握住那饥渴
难耐的「如意棒」就要往水帘洞天上闯。

  嗯?为什么没有前戏?因为我身下的人谁知道是不是真正的人,以前观看日
本片子学习的知识都是关于正常人类的(虽然也没那么正常),做前戏是为了让
男女双方都达到一个快活境界,但面对这种人形超自然生物,当然是满足自己先。

  各位如果知道真实强奸案里的当事人描述就知道:真实的强奸,犯罪嫌疑人
是不会做前戏,搞什么怜香惜玉的,而是即时采取满足自我欲望的动作,纯粹是
发泄兽欲,如果在这个过程中他遭遇阻碍,还会对受害人进行暴力相加,甚至心
起杀意。

  此时我也一样,只想满足自我,不同的是,我是好人,而且这不是强奸,是
超自然灵异生物的主动投怀送抱。

  当「如意棒」抵在「水帘洞口」处,随着我挺腰前进,棒头闯过水帘的同时,
那棒体与壁缝相接处也挤出一层玉露。

  此时「江小漓」眉头微皱,紧抓我的臂膀,指甲都快陷进去了,当她抓到我
包裹着纱布的骨爪时,那苍白竟转为了疑惑,她捏了捏我的骨爪,面色一变:
「你怎么会……」

  「还不是你们这些阴阳人害的!」我怒斥一声,用力一顶,如意棒几乎全根
没入,「江小漓」忍不住啊了一声,那声音很大,吓得我连忙捂住她的嘴,要是
惊动外面大厅的同学可就完了。

  我探耳聆听了一会门外声,发现并没有异样,这才松口气,看来她家卫生间
的隔音效果还不错。如果不是因为她这一叫,转移了部分了我大部分注意力和快
感,就凭我一处男之身,只怕一进去就泄了。

  此时注意力重新回到胯下的结合处,我的「如意棒」受到了窄小通道的紧致
的压迫,每前进或是后撤一步,都要承受强烈的摩擦刺激,所以我只能缓慢推进,
延长体验时间,不至于像猪八戒吃人参果,直到咽下去还不知是什么味道。

  「张得意,你快些嘛……」「江小漓」不耐烦的说着,竟开始自己挺腰和用
手搓揉花蒂,虽然她面色依然惨白,但那渴求的神情却显得浪媚十分。

  不够快?我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状态和姿势,扶住她两条细白长腿,就
像开挖掘机一样,两根「摇杆」由锐角变成钝角,最后几乎掰成一字,显露的水
帘洞天上的软肉微鼓如锋,我开始使劲朝前冲击。

  每次撞击都像捣蒜,速度却如同无限子弹的六管近防炮,每一次轰击都使她
表情幻变万千,一会推搡我的小腹,一会又揉着自己的玉峰,或蹙眉、或咬唇、
或嗔,或泣……

  「啊,你这,太快了,慢,慢——啊!」她连声娇喘,不时挪腚后离,但我
正干得起劲,只想着怎么满足自己,哪管这碧池受不受得了,随即将玉腿往自己
这边一拉,那水帘洞撞进柱子,力大迅猛,她甚至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我也顾不得外面的人会不会听到,进攻速度依然不减,甚至瓷砖地板都被带
出的玉露浸得黏糊糊的,直到我连腰后开始发麻,这才停止动作,俯身抱紧她,
而她也意外的回应着我,竟吻住我的,将玉舌滑入我的口腔。我二人就这样缠绵,
不时抽搐……

  终于,随着我们唇舌相离,我瘫趴在她身上,微微喘气,回味着刚才的余韵。
我翻身搂着她,做了大多数男人都会做的事——事后第一个打破沉默:「吁…
…所以,我以后该怎么称呼你?」

  她将头埋入我怀里,温柔的说道:「你还是叫我小漓吧。」与其说是温柔,
倒不如说是故作温柔,她的语调很是生硬,甚至完事之后,她也没有运动完毕的
疲倦感,仿佛我刚刚肏了一具尸体……

  陷入贤者境界的我心中咯噔一下,不由咽了口唾沫,试探的问:「但,你不
是江小漓吧?」

  「这重要吗?难道刚刚你不舒服吗?」她的玉指轻轻的在我胸膛上画着圈儿。

  「那是另外一回事,现在我背负着道家使命,我觉得……尘归尘土归土,你
们作为阴阳之间的人,就不应该呆在阳间,你觉得呢?」

  「噗……你真的好好笑。」她忍不住笑了出来,语调也开始带有感情。

  「有什么好笑的?」

  「你不会以为学了本破书,拿了面八卦镜就能逆转阴阳了吧?这一切都是注
定的,你什么都改变不了的,不如你就跟我在一起,把张家镇变成阴阳镇,一起
享受永生不好吗?」江小漓语言间带着诱惑,苍白的脸也开始逐渐恢复血色,看
来灭煞咒已经失效。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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